那只被钉在木桩上不断挣扎的松鼠,将尾巴不断的在木桩上扑扑打打,尾巴上虽然被烧得一团焦黑,那一大团茂密的绒毛也被烧得所剩无几,但火已经被它扑灭了,经过不断的挣扎,那只钉住它爪子的箭也变得越來越松,眼看就要从木桩上下來,
胤礽出神的望着它,淡淡道:“若它能够自己从那木桩上逃离,你便把它放了吧,”
“苟延残喘,”胤禩冷哼了一声,不屑笑道,“如今,它的爪子已经废了,照这个情形看下去,就算我不动它,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你,”胤礽忽然听出了胤禩话中的意有所指,扭头怒瞪着他,胤禩仍是笑着,“怎么,二哥,臣弟说得不对吗,”
03
自从太子再回帐中,尧广就察觉到他的神色有几分不对來,
“苟延残喘,”胤礽不断得重复着这句话,讽刺笑道,“谁又能说不是呢,”
可是,他又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呢,
在他有记忆的时候,便是东宫之主,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众星捧月的太子殿下,对皇父给他的一切特殊待遇都觉得理所应当,从不觉得自己的东西比那些兄弟的好是令人羡慕的事情,自小沒有额娘,便是皇父一手将他带大,所以和皇父的关系较其他皇子更加亲密一些,皇父每日除了给上朝和给皇太后请安,就一直把他带到身边,耳提面命,躬亲教诲,他仍记得年少时,皇父带他行围,行宫之中皇父在案几上批着折子,或看着诗词史书,他在旁边的小桌子上读书陪伴,等到皇父歇下之后才肯回去睡觉,皇父常常会忙到半夜,有几次熬不住在一旁睡着了,醒來时发现是在皇父的榻子上,那时,他也从來不觉得能在龙榻上安睡,是让其他皇子嫉妒得要发疯的事情,
康熙三十二年,皇父御驾亲征噶尔丹,他留京第一次代政监国时不过十九岁,皇父评价曰:“朕初次中路出师,留太子办理朝政,举朝称善,”那是皇父第一次在群臣面前给他如此大的肯定,一连三日,他激动得整宿都睡不着,
康熙三十五年,皇父再次御驾亲征噶尔丹,他再次监国,皇父下旨三千匹马送至前线,他细致考量,负责马匹的甄选,以最快的速度将优等马匹送至前线,又得皇父赞誉:“二十日所送马三千匹,皆肥健全至,惟兵部之马不及耳,”
他喜不自禁,仍谦虚的回奏:“臣展诵时,不胜忭喜,罔知所措,”
他仍记忆犹新的是皇父那时的回复:“皇太子所问,甚周密而详尽,凡事皆欲明悉之意,正与朕心相同,朕不胜喜悦,且汝居京师,办理政务,如泰山之固,故朕在边外,心意舒畅,事无烦扰,多日优闲,”
皇父远征,与他两地间隔,不过分别十余日,皇父便惦念着他,去信问他是否安好,因未见他的请安折而感到愈加不安,一纸书信上尽是绵绵思念,他回:“想念之情,笔不能尽,”
复又回道:“儿臣知军务甚繁,复奏宫内杂事,惟恐有劳圣心,故有意减少奏事,”
分别六十日时,皇父传來击退噶尔丹的消息,为解念之苦,又写信给他,让他把穿过的旧衣裳寄几件过來,说以防我想念你时穿上,
皇父凯旋归來时正是隆冬十二月,他打算亲自去迎皇父回宫,皇父却因天气寒冷怕他冻着而沒让他來,,,
往事一幕幕,鲜活得仿佛还在昨天,再次回忆起时,胤礽早已泪流满面,曾经与皇父心意相通,那般亲密无间的父子情谊如今只剩猜嫌与忌惮,其实,三年前,他在上驷院的毡幄中所见的那封如雷贯顶的告天祭文便足以将过往的一切化为齑粉,虽然后來复立时的长诏已将祭文上所提的罪状一条条划去,但这三年來不过是让彼此又渐行渐远罢了,
他多希望,这多十年來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他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让举朝赞誉的皇太子,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在城墙下迎接皇父凯旋而归,朔风凛冽,天空飞扬着白雪,皇父的皇辇在风雪中朝城中缓缓前行,近前时他下了马立在辇前,皇父的龙辇中亦停了下來,皇父自龙辇中走出,直直朝他走來,握着他的手,凝着他的眉眼,激动得热泪盈眶,
胤礽喃喃自语:“皇父,这十几年來,到底是你变了,还是儿臣变了,”
04
胤礽举着酒壶,掀开大帐,摇摇晃晃的走了进去,
正在批折子的康熙猛然抬头,瞪着他,看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
“自从儿臣上一次被皇父所废,儿臣便一直在反省,儿臣从小最敬畏的人就是阿玛,依恋膝下,习以为常,到底是如何才走到了这一步田地,这几十年來儿臣的确犯过很多错误,可人非圣贤,又孰能无过,儿臣已尽量让自己改变,变成皇父心中所瞩意的皇太子,皇父重新立了儿臣,儿臣以为皇父对儿臣有所改观,沒料到,皇父却并不给儿臣改变的机会,无论儿臣怎样做,不知不觉,儿臣竟已经成了皇父的眼中钉,肉中刺,”
胤礽眼圈发红,语带哽咽,一字一泪,
“眼中钉,肉中刺,胤礽,这就是你内心的想法,你暴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