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之意,已是十分清楚。
一只寒鸦在头顶聒噪个不停,罗伊铭心下烦闷,说“取弓箭来。”
军士递上弓箭。罗伊铭搭弓在手,寒鸦应声而落。
萧宝夤喝一声彩,说:“贤弟果然神技。”
罗伊铭说:“兄长不必多想,谅那莫折念生,也不过如这只寒鸦,此去必定凯歌高奏。愚弟只在洛阳等兄长成功消息。”
萧宝夤率军远去,罗伊铭拍马回城。
元诩已在宫中备下宴席,与众官庆贺寿春大捷,一连宴饮几日不休。罗伊铭不喜欢与这群鸟人搅合在一起,只头一天略喝了几杯,便回元府之中。
元树已押解回京,关押在永宁寺塔之中。
罗伊铭得了胡充华的许可,去永宁寺探望,又被元树骂了出来。
这日升朝,胡充华、元诩便与众官商讨如何处置元树。
李神轨和徐纥力主“元树断不可留。”
元诩便问:“为何?”
李神轨说:“微臣与徐大人也曾去永宁寺中探视,但元树冥顽不灵,无论我等如何劝降,元树仇恨先帝之心不死。如若留他,必是养虎遗患。”
元诩沉默不语,便问:“国舅以为如何?”
罗伊铭说:“微臣以为,元树断不可杀。”
元诩又问:“这却为何?”
罗伊铭说:“论宗族,元将军与陛下也是兄弟。虽则先帝赐死咸阳王是他罪有应得,但这些都已是前朝旧事。元树虽叛魏降梁,可如今毕竟已被我生擒。且虽然元将军叛魏,但天下百姓却以为元将军可怜,悲悯者比比皆是。即使元树恨心不灭,却也无可奈何,陛下不杀,正显我皇恩浩荡,陛下宽宏大度。陛下若杀元树,正不知要失多少天下民心。”
李神轨说:“国舅危言耸听,如何说杀一元树而失天下民心。且若果真如此,元树更是非杀不可。不然,民心在他,则置陛下天威何地?”
徐纥说:“李都督此言极是。古人言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又说斩草不除根祸及自己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杀一元树,正可使天下之人知道生为魏人者有不臣之举,是何下场。如此,才可起以儆效尤之效果。”
元诩一时委决不下,见郦道元似有话说,便问:“郦爱卿是何主张?”
郦道元说:“为臣以为,也以不杀为妥。”
李神轨怒目郦道元,冷冷的说:“郦大人有何高见?”
郦道元拱一下手说:“不敢。向者,先帝杀咸阳王,实在是他咎由自取。但元树作为人子,悲恨其父之死,也是人子常情,无关对错。如今,元树既已被擒,微臣以为,杀一元树并不足以消弭仇恨,而活其性命,却有三益,一是刚才国舅所言,使天下百姓知皇恩浩荡;二是使葛荣、杜洛周等那些叛魏者,晓得陛下宽宏大度。不然,他们既已造反,便觉不能回头,即使想反正也以为无路可走;三是留元树性命,若日后他能幡然悔悟,也是我大魏得一柱石。”
李神轨打断说:“郦大人竟是说先帝杀咸阳王错了吗?难道元树叛魏还有道理?”
郦道元说:“微臣并非此意。”
李神轨却不饶,说:“那郦大人到底是何意思?”
郦道元还要说,胡充华却说话了,“好了,不要再争了。”
元诩只得回头,与胡充华行礼,说:“不知母后是何意思?”
胡充华说:“能不杀还是不杀的好。”
元诩“哦”一声,不说话。
胡充华想起答应罗伊铭的话,忽然玩起了佛经来,说:上天又好生之德,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杀人一命,自然也是如同拆毁七级琉璃宝塔。”
李神轨说:“太后仁爱万物,叫微臣感佩!”
胡充华说:“以我本意,元树雄才大略,本是要让他承袭咸阳王之位的。如此,我大魏国也得一人才。只是如今他仍如此冥顽不灵,就且先拘禁着吧,以待日后再说。”
李神轨说:“太后既有此意,微臣倒有个主意。”
胡充华“哦”一声。
李神轨说:“既然如此,不若让咸阳王元坦去劝降元树,也许能有功效。”
罗伊铭说:“此举万万不妥。”
元诩问:“国舅以为如何不妥。”
如何不妥,罗伊铭却不好说出来,说出来也是猜度之言,便说:“微臣以为,只将元树拘禁便是。”
胡充华说:“李大人所言确是个极好的主意,就依卿奏。这事,就交给李大人去办吧。”
李神轨说:“谢太后信任。”
罗伊铭想阻止已来不及了,也只得作罢。
商议完毕,元诩又留众臣宴饮。罗伊铭推脱劳累,便回了元府,元诩赞慰一番,说:“国舅劳苦功高,可暂回休息。来日朕有国事,还要请教国舅。”
元府内张灯结彩。
罗伊铭却无半点情绪。
素云迎上来说:“大将军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