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华跟自己说过之后,大概就要脑袋搬家了,一颗心惴惴起来。
胡充华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接着说:“你也不用担心,这些也本是我要找你谈的。我刚才说,清河王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虽然清河王死了,但我贵为一国太后,总揽全机,如何不能有几个男妃。想汉武皇帝,一心思念李夫人,但也不妨碍他再宠爱其他皇妃的。”
胡充华竟拿了自己跟汉武帝比较起来了。接着又说:“自从清河王死后,我先后是宠爱过他们几个。不瞒你说,自己内心里也仅仅是把他们当做玩物的,我也是女人,你懂的。但是,近来我内心也确有些不安,就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就真喜欢上他们中的某些人了。”
罗伊铭接话说:“比如杨白花。”
胡充华不置可否,问罗伊铭:“禅师可能开我矛盾?”
罗伊铭再次故作高深起来,说:“人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太后即钟情清河王,是你心性;但又不能没有其他人,却是本性。太后之所以还未立地成佛,还是因为执念太重。又何必于执着于此,徒增烦恼,心性来时,且随心性;本性来时,且随本性就可以了。”
胡充华大喜,说:“禅师果然高论,使我顿开茅塞。禅师若不讲,我几堕入魔障里了。我之礼佛,本是存了求内心安宁的私心的,不想只此一念,反而使我离佛祖越来越远了。”
罗伊铭自己都还没懂什么意思呢,没想到胡充华却好像领悟了死的。罗伊铭只能摇头苦笑。
胡充华说:“如此,我则可凡事自在随心即可了。”
罗伊铭懊悔起来,“完了!如此开导,这女人万事随了本性去做,本来就没人能拘束的了,如今连佛祖都管不了了,只怕要地覆天翻了。”
此时的胡充华不知怎么又转回了刚才的话题,说:“刚才我说,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是清河王,却不是宣武皇帝,你道为何?”
罗伊铭说:“贫僧不知。”
胡充华说:“朝中的所谓正人君子们,说我窃取国柄,不还政皇帝。但他们哪里知道,我从入宫,并到今天,如果按他们的意思去办,不知要死了多少回了。”
罗伊铭静静谛听一个女人的爱恨情仇。
胡充华说:“禅师不知,我从16岁入宫。都说宫廷纷争,其实又有谁愿意进入这是非的漩涡。只是我那出家的姑姑,法名妙可,当时在宫廷间为帝王讲经,到处宣扬我的美貌。终于有一天,我就被宣武皇帝召进宫里了,做了他的嫔妃。”
罗伊铭回想着历史,想,这倒不假,难得你这么真诚。
胡充华说:“可是,我根本就不爱先皇。但是,他是皇帝,既然进了宫廷,你不做牺牲品,就要做人上人。
禅师,你可知道这大魏国皇位传承的陋习。想来,这还是跟汉武帝学的。汉武帝因为有吕雉、窦太后故事,怕妇人、外戚乱政,所以定下了规矩,一旦确定皇位继承人,就把太子的生母杀掉。但是,汉家后来并没有把此陋习传承下来,但是却被几百年后的大魏国给继承了。
所以,我在宫中时。妃嫔媵嫱都怕给皇帝生儿子,即使有几个生儿子的,也都被当时的皇后及国舅想办法给害死了。所以,先皇一直没有立储。
妃嫔们都怕皇帝临幸,即使怀了孕也都想办法把胎堕掉,所以先皇很烦恼。但是,我当时就说:”天子岂可独无儿子,何缘畏一身之死,而令皇家不育嫡乎?”天幸,先皇临幸,我也产下了当今皇上。
按说,按照祖宗规矩,我本该赐死的,正在朝臣们争论不休之时,先帝却驾崩了,。一时,朝中乱成一片,在这片纷乱中,当今朝中的肱骨之臣,当时因要对付窃权弄柄的高氏,皇帝又年幼,便推举了我,因此我得以第一次临朝听政。”
罗伊铭听胡充华娓娓道来,内心里不禁感叹,听她虽说的轻巧,可谁能想,这中间有多少头颅落地啊。
胡充华接着说:“我临朝听政后,清河王便成了我的臂膀。他也成了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
罗伊铭想:“古往今来,女人都是忘不了初恋啊。”
胡充华接着说:“不成想,后来元叉竟然谋反,谋害了清河王。再后来,便是眼前的事了。”
胡充华说的轻描淡写,罗伊铭却听得惊心动魄。
胡充华说完,叹口气,问罗伊铭:“这么多年,纷纷争争,以至于此,因此,我也只有从佛经中求取安宁。讲了这么多,禅师以为我竟是何女人?”
说实话,罗伊铭内心里不禁钦佩起来了,想如果不是她干的那些龌龊事,再就是因为礼佛弄得民不聊生,其实胡充华也算是一个奇女子了。当然,干那些事,也只是以古人的眼光来看,如今看来,不过是人性罢了。但是,即是胡充华在历史上多是恶评,那也是因为历史是由男人写的。不管如何,只此遭遇,在这扰攘乱世中,也确是一个红粉英物了。
罗伊铭拍马屁说:“太后可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女英雄了。”
胡充华忽然笑起来,说:“这如何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