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得到飞天蛊的白术并沒有急着离开京城。离错宫这些年來做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意。在别人看起來只有疯子才做的事。只要能够为离错宫积攒人力财力。白术就凭着自己这一身绝世功夫一一做了个遍。而这闯入大内夺物。自然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这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让白术竟然好几个晚上都沒有睡个好觉。从拿到飞天蛊來到这个小院子里清修开始。白术就在想一个问題:这个女人要她找的人。到底是谁。
又是一个夜晚。白术又一次坐在屋顶上。就着月光从腰间拿出那块玉佩來翻看。那坠子摸起來质地极为凉爽温润。这么一整块好玉。却只用來刻了一个翊字。除此之外。一无所有。就算是白术这种不怎么懂把玩艺术品的人。都觉得有些可惜了。
“师妹。”
这次的任务。也只有良清一个人陪着白术出來。白术曾经对他嘱咐过。无旁人的时候。叫她师妹也是可以的。甚至。她会觉得很高兴。
“嗯。什么事。”
只不过。白术似乎已经习惯宫主这个位置了。回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
“现下已经快要到子时了。咱们过两天还要去丹心会办事。你却还沒睡。师兄便想來看看。有什么师兄能帮上忙的。”
说着。良清便坐到了白术的身边。这样的动作。并沒有让白术觉得反感。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块玉上。当然。还有那个即便明知道自己是要香消玉殒。也笑得如此坦然美丽的女人。
良清看了看白术手上的玉。又偏过头看着白术。良久。这才复又问道。
“师妹是在犹豫什么。”
“……该不该去还人一个愿望。”
白术叹了口气。将这手感极好的玉佩又收入怀中。今日的月光很是清爽。照在人身上。似乎都能够将人身上一切污秽都洗涤干净。白术闭着眼。仰着头。迎着这样的月光。只希望能够得到片刻的平静。
“哪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关于前两晚的事情。白术虽然只字未提。良清却也有所耳闻。眼下难得见到白术偶尔露出这小女孩的模样。不自觉间语气都轻松了不少。两个坐在屋顶上轻声聊天的师兄妹。此时此刻都有些恍然。以为这时候他们不在京城。不在这冷清的庭院。而是在飞來峰上。在无双会还沒有被一夜灭门的时候。
“……这女人的愿望。我是一定要还的。却得费一番功夫。真是麻烦。”
白术这般嘟囔着。下意识地又隔着衣服抚摸了几下腰间的玉佩。她的指尖。又在她的脑子里勾勒出一个翊字。一笔一画。深刻如斯。
“我想。这女子应该很是挂念这么个人。关于这女子的事。你是调查到了多少。”
白术忽然转过头來望着良清。良清依然是带着那一半鬼面具。面具在月光下泛着温柔的色泽。并不让人觉得有多可怕。至少。白术就不这么认为。
“嗯……”
良清轻轻蹙着眉头。那温吞的模样让他表现得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能够见血封喉。下手果断狠厉的杀手。
“我只是查到这女人入宫短短一年。就圣宠不衰。若不是她之后自己想不开。寻了短见。估计现下这内城就要这么后宫粉黛无颜色下去了。”
良清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在对自己的调查结果表示无奈。还是在感叹这女子的与众不同。亦或是。二者都有。
“啧。真是。”
白术一闭眼。索性躺在了瓦砾上。两眼直勾勾地瞧着天上的满月。
“这么说來。就得查查那时候。她最在乎的人和事了。而这人和事。我们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一定不是老皇帝。”
良清闻言。跟着点了点头。微微侧着身子继续听着白术说下去。可是偏偏这个时候。白术又不做声了。良清以为她是困得睡着了。正要站起來将之抱下去。却发现白术依旧睁着眼。
“师妹。”
“……师兄。我不想闭上眼睛。一闭上眼。就瞧见那女子灰飞烟灭。不知怎么。这总让我想起那个晚上。”
良清的身形虽然略显消瘦。可是因为练武的关系。他的腰背很是宽敞。这么正对着白术。就能让他的整个影子都将白术的身子罩住。良清一愣。在一片黑暗之中看着白术璀璨如星辰的眼睛。一直以來。他都知道师妹很美。美如飞來峰上五十年才绽放一次的血炼花。可是那时候白术的眼睛不是这样的。虽然同样还是如此清澈。虽然同样还是如此让人移不开眼。有什么东西。似乎已经变了。你可以说那是一种隐忍的恐惧。也可以说那是一种可以让人心痛的坚强。
“……那便不要想了。师兄陪你说话。若是想醉。师兄也奉陪。”
“我不要醉。”
白术默默摇了摇头。良清回过神來的时候。那双如星辰一般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隐去了光泽。
“醉了。还是要醒的。”
白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沒有把这句话说完。可是良清知道她要说什么。因为他曾经试过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