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苏晚凉一点也不吃惊地应了一句,撑着额头睡去了。
天近日暮,苏晚凉才被叫醒。
“娘娘,该吃药了。”竹儿端着一碗药,轻声唤苏晚凉。
苏晚凉松松垮垮地睁开眼,正欲接过药碗,却被一双修长的手抢先端走了药碗。
只见十八取了一个小杯,倒了一点药进去,随后自己将小杯里的喝尽,才将药碗恭恭敬敬地递到苏晚凉面前。
“倒是尽责。”苏晚凉不知是什么的语气,懒散而疏远的,让人不知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苏晚凉喝完药,用帕子擦了擦嘴,什么也没说就站起身往外走,。十八随即紧紧跟上。
竹儿也急忙放下托盘,跟了上去。竹儿之前服侍过苏晚凉一段日子,昭原怕苏晚凉对旁的人不适应,就又将竹儿调到她身边。竹儿从前觉得苏晚凉是这个宫里最亲和的人,笑起来很舒心,在她做事也不必太拘谨。她如今面对苏晚凉,心里总发慌,看她沉郁的样子总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会挨骂,可是苏晚凉偏偏又不骂人,也从不惩罚什么。不仅很少笑,也很少说话,什么都冷冷的,对昭原的态度亦是如此,同以前截然不同两种性格的人。整个人像是包围在浓浓熏香里,明明可以接近却无法看清楚。
苏晚凉走在到后院停下,先是背对着他们没有讲话,半晌才转过身子,对竹儿说道:“你先回去。”
“是。”竹儿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福了福身子,退了几步转身走了。
苏晚凉看了眼十八,平淡地说道:“陪本宫练剑。”
十八如何想得到苏晚凉来这里这是练剑,闻言表情怔住,正想劝住她不能动身子,苏晚凉就逼出了他的剑,剑锋扫过他,逼他手脚活动开来。
十八以退为主,四处躲闪苏晚凉的剑。
几招下来,苏晚凉已经有些微喘,她停下动作,抬起袖子擦了擦汗。
虽然苏晚凉都快被喂成了药罐子,但每日都不会荒废拳脚的功夫。她身子还虚弱着,有时候动几下就会气喘吁吁,她也不急进,有多少力气就练多少功夫。
方才她只是在试探十八的功夫。而十八的功夫很扎实沉稳,同样也死板,照样描葫芦似的练武,一眼就可以看穿所有招数。不像是九岚的武功,绵绵却深不可测。武功的路数便可以区分出两个人。
苏晚凉有些失望。
她抬眼看到十八的眼眸,黑得深不见底,她像触电一般立刻挪开目光。
她微低着头,平视十八的肩膀,她的瞳孔里是晚霞染红了云朵,天空变得温柔,苏晚凉的语气也柔软下来,注入了一些情愫,像是怀念:“你的眼睛,长得真像我故人。”
这是苏晚凉说的第二遍,她也没有想要听到十八的什么回答。这是一句多余的话,类似于苏晚凉的自言自语,然而这一次,十八却回答了:“那位故人,好像对娘娘很重要。”
“对,很重要。”苏晚凉如同在安放一个珍贵的玻璃盒,若下手重了,便会碎了一般,于是她说得很轻,很温柔。
“重要的人,娘娘应该去好好守护。”十八说的理所当然。
“是的。”苏晚凉的语气里有无尽的疲惫。
十八没有再说话,又过了许久,苏晚凉对着十八张开口,口型似乎是想说话,却在努力要想起他的名字,末了她原本的话变成了:“你叫什么?”
“十八。”十八没有任何不耐烦。
“嗯,”苏晚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她问了这么多次,他始终都叫十八。每次问到这个名字,她心里便都是那个人,心不在焉的时候,哪里记得住。
“本宫给你赐名。”苏晚凉说得平淡。
“叫山风吧。”
十八不知什么表情,身子突然僵住,立刻跪下来:“谢娘娘。”
“起来吧。”苏晚凉背过身不再看他。她的背后是一片晕染的斜阳,映得她的一身素白丧服也红得妖艳。
山风为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