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是我…要求的…与你…你…无关…”他吃力地拼了半晌,才完整地说出了一个句子。
净翊没有回话,背对着河墨,老泪纵横。
第三日,河墨的魂魄开始往外散,为了先净化魂魄,净翊用魂云草敷在他伤口上。草药的性子很烈,遇到了血肉立刻呲呲开始叫嚣。河墨偶尔睁开眼,也是浑沌的目光盯着四周,灰沉而没有生机。可是一旦他在这个过程中死去,渡魂术等于半途而废。他都知道的,努力撑着一口气。
他也知道他的记忆会慢慢消失。他努力在这些剩余的时间里记得苏晚凉的名字,记得她的脸,记得她的笑。这些都是她弥足珍藏的宝贝。
如果能换她醒过来,这些痛又算什么。
第四日。河墨开始衰老,年轻的身体里长出一副老年人的模样。他的神智却慢慢退化。大部分时间他都的神智都是孩童的状态,痛的时候便依依呀呀地大哭,撕心裂肺地大喊。河墨披头散发,身上的衣袍已经成了一件血衣,味道作呕。他身上的血洞依然往外淳淳地流血,仿佛是一眼哭泣的泉水。河墨偶尔也会清醒,那些时候他都安静地望着苏晚凉,嘴角嚅嗫着,却依然一言不发。就像从前一样,他都没什么话题可以同苏晚凉侃侃而谈的。他只有笨拙地站在苏晚凉看不见的地方,有些自卑。
第五日。大概是河墨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最后一次从神志不清中挣扎过来,对净翊道:“我…真想…看看她…醒来…可…可是…没有机会了…”
是的,他没有机会了。就算她醒过来,他只能像看陌生人一样,用猎奇的目光看着她。他的魂魄已经被净化完毕,所有的记忆都被消除。关于那个他此生最爱的人,他已经忘却了。
“她会醒来的,会的…”净翊哽咽,喃喃地回答道。
像是给自己的安慰,也像是给河墨的安慰。
因为这是太过渺茫的一件事,只能用反复幻想来提醒自己有可能。
第六日。
“河墨,你还认得我吗?”
河墨几乎都在昏睡,他的生命已经油尽灯枯了,其他书友正在看:。他听到净翊说话,睁开眼,眼里有着密布的血丝,因为太疼了,于是就对着净翊大哭,嘴巴含糊不清地扯着一些字眼。
可是他好像知道自己要坚持什么,也只是哭,却不挣扎。才几天的功夫,他就一下子消瘦得似乎像一张白纸,随时都有可能被吹走。
净翊时常会想到他以前那个高大沉稳的样子。再看看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几欲泪下。净翊已经想好,如果苏晚凉不醒,那么他就要以死谢罪。让一个医生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是多大的心理折磨。
第七日。这应该是最后一天,成败与否完全看这一日。
河墨还剩下一点点微弱的呼吸,而苏晚凉却依然没有动静。
过了午后,河墨突然醒来,回光返照一般,喉咙含糊地冲着低吼。
“河墨,你是不是想问她醒了没有?”
河墨听不懂净翊的话,只看到他的嘴巴闭合。可是他反复地转折身子,那魂钉便在他体内辗转,又扯得血流不止。他像野兽般不停低吼,像是一定要得到什么答案。
净翊望了望容颜安详的苏晚凉,强自压下语气里的悲伤,说道:“河墨…凉儿醒了,你成功了…”
河墨突然安静下来,瞳仁明亮。没有人可以确认他是否听懂了,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本来失去所有记忆的他是否还记得苏晚凉,是否知道自己曾经的坚持什么。没有人可以读懂此刻如此简单的河墨,他在下一刻,缓缓而幸福地闭上了眼。
净翊终于忍不住失态,双手捂脸,哭声压抑。
苏晚凉还是没有醒。
净翊在一颗胡杨树下立下一个石碑,却无字。这是河墨所要求的,他宁愿无声无息地划过苏晚凉世界的边缘,也不要在她心里留下一个愧疚感。
净翊盘坐在石碑前许久没有回去。脑子里的过往不停浮现,那个青年给了他太多震撼。可是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依然会被动摇。
凉儿这一生,又怎么能说没有幸福过呢。她能被这么多人默默守护着,又是几生修来的福气啊。九岚的爱盛大而浩瀚,而河墨的爱却是一鸣惊人,如同烟火,为了一次的绽放,就粉身碎骨。他的爱只绽放了一次,就足以让人震撼。
回去的时候,净翊看到本来紧闭着的木门,微掩着,似乎有人来过的痕迹。
他突然心里狂跳不止,有种预感,他马上看到苏晚凉,是河墨用生命换来的她,用那双清亮的眸子重新注视这个世界。
一梦三年。
苏晚凉在黑暗和寒冷中走了很长很长时间,一直有一个温润深厚的气流保护着她。这些她都知道。
很多时候,她都很想在无尽的黑暗中呐喊,而她的绝望像石子扔入悬崖间,激不起任何的涟漪。她想过放弃,可是也没有解脱的方法。时间过去太久了,陪伴她的只有那股熟悉的气流,仿佛是九岚铺天盖地的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