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岚退兵,净翊留在了这里守着洛韵的陵墓。这场闹剧最终以一个接近决裂的姿势结束。苏晚凉从此与这个生她养她的寨子没有一点关系,自由而落寞地走了出去。
马蹄在黄沙上的痕迹终会被流动的风掩盖,而人来过的痕迹终会被流动的时光掩盖。多年后被记住的,到最后只剩下了传言
出寨已经二十里。苏晚凉御马飞快,而左溪只是跟在她后面,沉默。
“祭司大人,祭司大人请留步!”黄沙辗转传来了一个扬高了的声音,其他书友正在看:。
苏晚凉有些不情愿地回头,缰绳收紧,马骤然停下。
河墨从后面追上来,俊秀的脸庞在风里有些模糊。到了苏晚凉面前,他有些喘息地停下。
左溪在离了他们几米的地方也停下马,目光转向茫茫的沙漠,面色清冷而显得有些孤傲。
“我不是祭司大人。”苏晚凉没有表情,眼神空洞。
河墨不置可否,只是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雕花木盒,道:“祭司大人,这是给左溪的药。”
苏晚凉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浮上一些不明显的神色。
“这个不是解药,但是可保他体内的蛊毒此生都不会发作,”河墨正色道,“只是这个药,性子极烈,在一些时候……可能会有些痛苦。”
“你是怎么拿到这个药的?”
“从族长那里拿的。”河墨不再看苏晚凉的眼睛。
“你偷拿的?”
河墨避开话题:“里面还有一点是外伤的药。你是女孩子,背上留鞭痕总是不好看的……”
“谢谢你。”苏晚凉打断他的话,声音软了下来,真心的感激道。
河墨一个大男人,竟然眼眶有些红,为了掩饰,嘴角扯了个不太自然的笑:“走好。”
苏晚凉哽咽。
河墨没有犹豫,翻身上马调头,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就扬尘而去。
不知道为什么,来时眼里只看得到前方那抹逐渐放大的飘扬的月牙色,去时却复见她孩童时的样子。
她八岁,他十岁。
“你们几个都跟我来。”小晚凉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几个正在训练的男孩子,俨然一副小统领的样子。
几个男孩子垂着头却使劲抬起眼好奇地跟在她身后。小河墨也在里头。
小晚凉义正言辞地把他们带到阴山:“你们帮我去抓一只蛇。”
几个男孩子见到阴山就已经有些胆怯了,一听到抓蛇,更是退缩。只有小河墨忍住害怕说:“怕什么,我去。”
小河墨上了山好久都没有下来,几个男孩子都纷纷议论不会是被树精抓去了吧,小晚凉听了脸色惨白,一下子就怕得哭了出来。
正在他们手忙脚乱地围着小晚凉安慰她时,小河墨白着脸一手提着一条死蛇下了山。他的脚都止不住的颤抖,嘴却硬的很:“看我抓到了吧,很容易啊。”
小晚凉看见他,一下子就破涕为笑,恢复了之前嚣张的样子:“你把它提到我家去。”
“啊?”几个男孩子有些不解。
小晚凉明亮清澈的眼眸里一抹精光闪过:“你母亲见你带蛇回家会骂你们吧?”
“会啊。”
小晚凉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笑得灿烂,却不往下说,愉悦地和他们一同下山了。
小河墨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第一次走进他的记忆,就深深地烙下了痕迹。
从她孩童时的古灵精怪,到她母亲隐居后性情变得沉静,他一直默默看着她,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却从没去打扰她,。
其实方才行刑时他已经做了手脚。即使没有人阻拦,行刑时抽去的蛊也不是通心蛊,而只是普通的蛊。
他虽不敢明着忤逆族长,却会在暗中尽自己一分力保护她。卑微的爱也只能如此。
河墨此时回头。已经远到看不到那抹飞扬的色彩。
苏晚凉低头,打开雕花木盒。
“左溪,吃了吧。”她伸手将这颗白色的透着香味的药递过去。
左溪看她。他的表情依旧是平静,看不厌的好看,只是眼神却千回百转,似柔情穿肠骨。
左溪走过去,却没有接过药丸,只是将她一把将她搂到怀里。大漠的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一时黄沙四起。
马在一旁踢着前蹄,透亮的小眼珠看着这一切。
“苦了你了。”拥抱她半晌,左溪才开口,语气平静。他虽一贯不擅流露感情,但话里隐隐深情,苏晚凉听得明白。
“但愿君心似我心。”苏晚凉轻声道,眼眸里盈满柔情和坚定。
“定不负相思意。”
呢喃声很快被风吹散,但已铭刻在心。
两人温存还在,马却突然暴躁起来,前蹄一抬,撒腿就本奔跑开。
左溪神色微变,放开苏晚凉,道:“在这里等我。”
说罢,他就飞身点着柔软的黄沙向莫名跑开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