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风雪交加,腊梅树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着,枝头抖落下片片晶莹剔透的六角雪瓣,在苑中铺上了一层洁白的地毯。
宋晚吟持笔打算接着完成这幅伟大的画作,吩咐道:
“甜橙,帮我磨墨。”
甜橙忧心她的身子骨会吃不消,劝说道:
“姑娘,你这是打算一口气画完吗?要不然,先吃点东西,休息会?”
宋晚吟灵感迸发,下笔如有神,堪称神笔马良转世。
“你赶紧帮我磨墨,这幅画我日后有大作用。”
甜橙似懂非懂的前去细致的磨墨。
主子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
青鸟铜炉烘烤得寝屋中暖洋洋的,纵使外面天寒地冻,也丝毫阻止不了宋晚吟的一腔作画热情。
这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叩门声。
“夫人,太夫人命奴婢送来燕窝粥,说是夫人向来最喜吃这一口了。”
甜橙闻声,立刻前去打开门,却见门外站着庄嬷嬷。
“庄嬷嬷,谁让你不经准许便踏入青竹苑的?”
宋晚吟抬头看去,心头蓦然一震,盯着庄嬷嬷的眼睛看了良久之后,有种说不出的汗毛耸立,不动声色的收敛起目光。
“庄嬷嬷,今日怎么是你前来?桂嬷嬷呢?”
庄嬷嬷虽说也是伺候在太夫人苑中的老人,只不过她和桂嬷嬷分管的任务不同。
看来,太夫人已经把能调动的奴仆,全都调集在一起,估摸着不到十人,进行重新分配。
庄嬷嬷毕恭毕敬道:
“夫人,你的伤势未愈,气血不足,身子骨正是虚弱的时候。
这碗燕窝粥可是太夫人亲自交代,给你送来滋补身体的。
眼下太夫人身边离不开人侍奉,桂嬷嬷正在照料着。
你赶紧趁热吃了吧。”
甜橙见她边说边要进来,立刻张开双臂,拦住她的身影,扬起下巴道:
“你家太夫人不是口口声声的指责,我家姑娘不义不孝?
这种恩惠,我家姑娘可承受不起。
常言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
这分明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庄嬷嬷还是请回吧。”
庄嬷嬷听出她话中含沙射影,脸色愈发难看,赌气般将手中的托盘塞进甜橙的手中。
“这可是太夫人专门给夫人的补品,说明咱家太夫人刀子嘴豆腐心。
顾家有规矩,不准下人们在背后议论主子,当心打你板子。
奴婢已经按照太夫人的吩咐把燕窝粥送来了,就不打扰夫人休息了。”
甜橙张口欲言,却见她头也不回的消失在白茫茫的一片中,转身苦恼的看向主子道:
“姑娘,这碗燕窝粥该怎么处理?”
宋晚吟细眉微蹙,认为事情并非这样简单,太夫人前脚还在苑外数落自己的种种不是。
转眼间就命人送来了燕窝粥,说是专门给自己滋补身体的,这分明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以她对太夫人的了解,太夫人绝不会无事献殷勤的。
“甜橙,你附耳过来。”
甜橙点了点头,附耳凑上前去,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好的,奴婢这就去办。”
宋晚吟垂眸盯着笔尖上那颗饱满的墨汁,滴落在案台上,逐渐晕染开来。
“我的直觉是不会错的。”
刚才在庄嬷嬷出现的时候,她无意间对视上那双眼睛,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种眼神,令自己不寒而栗,心口处的刀伤传来了阵阵钝痛。
她扶着案台边的指尖,用力的抠紧,长长的指甲深深的嵌入到木屑中。
相较于青竹苑的人烟兴旺,丁香苑反倒显得冷冷清清,伺候江揽月的只有一个婢女。
江揽月是有贴身婢女的,名唤迎春。
只不过在来顾家之前,她留迎春在伯爵府伪装成自己在府上的假象,偷偷溜出来跟顾卿宸私会的。
江揽月心烦意乱的在寝屋中走来走去,原本她是想跟宋晚吟和平共处的。
毕竟一个女人,嫁进来得不到夫君的宠幸,那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
只要宋晚吟安分守己,她并不在乎当家主母的头衔。
找个冤大头,累死累活的操持着府中内务,自己反倒落得个轻松自在。
反正母凭子贵,只要她肚子争气,顾家的一切迟早收入囊中。
只不过上次在正堂,她第一次和宋晚吟正面交锋,这才意识到宋晚吟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她这才有了很强烈的危机感,日后嫁进来,会被宋晚吟狠狠的压一头,那自己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这时,有个婢女,毕恭毕敬的拎着一个提篮进来。
“江姑娘,汤药和补品都熬好了,要趁热服下。”
江揽月看着婢女从提篮中端出了一碗安胎汤药,还有一碗燕窝粥,多了个心眼问:
“这怎么还有燕窝粥?
除了我,还给谁送去过?”
婢女摇了摇头,回禀道:
“奴婢在东厨给江姑娘熬制安胎汤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