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猜测陈泫下一步的目标是仙盟还是其他得罪过他的宗门时,身为言论焦点的陈泫却在荒无人烟之地的废弃客栈中,坐在一个开裂的椅子上,面不改色地听对面男人的胡言乱语。
那男人自是灵丹宗宗主,孟叔权。
此时,这位中年男人正声泪俱下地状告自己被白谪逼迫的凄惨遭遇。
孟叔权表情哀痛,言辞凄惨,将自己说成了一个为顾全宗门大局而不得不服从压迫的可怜宗主。
他恨不得把所有事都推到白谪头上,什么炼魂鼎、混阳丹,全都是白谪逼他做的,他在其中一丝利都得不到。
看其真诚恳切的模样,全然看不出之前在白谪面前怒骂陈泫的样子。
陈泫了解此人墙头草的性格,为了活命什么都做的出来。但孟叔权此人凡事都会留出三分余地,说出来的话三句里有两句半掺了假,要是真轻易信了他的鬼话,很大概率会落入圈套。
要分辨一句谎言,需要甄别很多东西,耗费相当可观的时间。
但陈泫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陈泫视线一动,自进屋后第一次将目光落在孟叔权脸上。
后者心下一动,还以为对方真被自己说动了,连忙趁热打铁:“陈仙君,只要是您想知道的,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哪怕是您让我带着您亲自去找,我也绝无二话,只要您高抬贵手,饶我一条——”
他的话突然哑了声。
只见陈泫起身走到他面前,抬起单手,五指分开,不轻不重地摁到他头上。
孟叔权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身为灵丹宗宗主,他暗地里与仙盟走得较近,连带着见识过不少阴毒的稀罕法术,自然也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
——搜魂术。
凡是被用过此术的修士,要么当场殒命,要么元神受损,变成一个痴傻的疯子,全然没个人样。
孟叔权当即浑身剧烈抖动起来,牙关打颤,咽喉一阵阵发紧,一时连话都说不出。
“求、求您……”
他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抬头看向陈泫,眼神中是此生最恳切的哀求。
孟叔权本想请陈泫放过他,但在对上后者的视线后,他却连后面的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陈泫的眼中没有杀意,甚至连最基本的敌意都没有。
他的眼神十分平静。他看着他,与看待一件最平常的物件无异。淡然又宽容,注视却无视。
杀或不杀,于陈泫而言都没有意义。
在他眼中,根本没有“人命”这一概念。
“我会饶你性命。”陈泫承诺道。
说着,他扣在孟叔权头顶的手掌更用力几分。
下一刻,凄厉的惨叫响彻荒野,惊落一只正在墙角结网的蜘蛛。
片刻后,陈泫将左手从昏迷的孟叔权头顶抬起,掌心处有几块在后者头上沾染的污渍。
他的眉心微微皱了皱,但碍于四周并没有水或干净布帛供他擦洗,连唯一的帕子都在之前给了迟重林,于是只能动动指头,接着无力垂下,眼不见心不烦。
看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孟叔权,陈泫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环形玉佩,丢到他的怀里。
此人暂时还不能死。
玉佩刚刚脱手,陈泫动作忽而一顿,像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目光一凌,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南阳!!
*
南阳,百剑乡。
“这把玩脱了,老冯。”徐宗则看着自己胸口的刀柄,面色发白道,“我能不要那种棺材吗?品味太差了,我接受不了。”
冯亦失血过多,头晕得厉害,此时正闭眼试图缓解,闻言开口道:“滚。我都快死这儿了还给你准备棺材,准备暴尸荒野吧你。”
本以为这样徐宗则就会安静一会儿,没想到对方沉吟片刻,然后正儿八经道:“听说暴尸荒野晒出来的骨头很黄啊,我个人还是更喜欢白一点的。”
冯亦:“……”他气得太阳穴连跳了两下。
“谁他妈想知道你喜欢黄骨头还是白骨头啊!”
这边吵得热火朝天,另一边则是另一番景象。
窦仪刚刚清醒就迎来噩耗,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石像生,结果现在一睁眼,他们又落入了一个大魔头手里,现在就要被大魔头血祭,多半没生还的可能了。
窦仪直接崩溃了,看着自己和其他人胸口的短刃,当场泪如雨下。
“季师兄……我不想死啊……我想回家……”
“季师兄……明明我们都走到这里了,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
季铭整个人已经麻了,半死不活地在地上跪着,眼神空洞。被窦仪哭得烦了,就随口安慰他两句,但无非是来来回回两句车轱辘话:“没关系,我也是”、“哎呀,人生嘛”。
迟重林被他们的动静吵醒,睁开眼环视一圈,发现没什么值得关注的特殊情况后,又接着埋头睡觉。
血祭现场一片混乱。
吵架的吵架,掉眼泪的掉眼泪,睡觉的睡觉,好像在场的只有杨若雪和罗明义,巫寒山他们三个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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