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站在路口,等了一会儿没车。既然租不到车,那便四处走走。
这京都府他一直不曾好好逛一逛。冬日晴空,白日暖阳。偶尔有花瓣飞舞掠过,香气扑鼻。
春风太监选了一处好地场,这路远坊建在一个土坡上。
土坡是宫中建筑之时将余土运来堆积成的。千百年经营,栽种了许多树木,风林萧萧,松柏青青。假山错落,池塘幽静。
才走了没一会儿,竟然遇见了路口的那位公子。
那公子上前拱手,“敢问可是大可道长?”
杨暮客点头。
“学生姓迟名宥,字宽穴。是工部侍郎家的孩子,如今在贡院修读。久闻大可道长盛名,今日得见,果真仪表堂堂。”
杨暮客呵呵一笑,“侍郎大人看来对公子期待有加。望你宽于待人,眼量长远,不可似窥穴中狭隘。”
“的确如此。学生一直修习勤勉,课业不坠。今冬大考,为甲等。”
杨暮客假笑着拍拍手,“公子亦是才高八斗。”
“过奖过奖,道长才是真正的少年得志。年纪轻轻周游列国,名声在外,身份显赫。不知道长当下是欲去哪儿?”
杨暮客答他,“我就是随意逛逛,也没想着要去哪儿。到了罗朝京都,总该去些名胜古迹。”
“哦?不若学生作陪。此地乃是我罗朝文庙所在,高山之上,建着多位文人祠堂。”
“也好。”
于是乎仨人又随着一群书生往上走。
杨暮客路上想起来,小楼姐还要邀请工部家的家眷到洽泠书院做客。便直接和迟宥说了。
迟宥表示定然归家之后仔细传达。
罗朝的文人显然比冀朝要少得多,文庙也冷清得多。没什么香火,自然也没甚灵韵。
景色倒还算是宜人。半坡上能见着积雪,颇有些心远地自偏的趣味。能看到远处的皇宫绵延无尽,能看到东南人声鼎沸。
雪景中有一个茶馆,四方开窗,挂着雪茗的旗帜随风摇摆。
进去喝了一壶茶,听着书生咬文嚼字。杨暮客却听不大进去。毕竟这些学生用典他听不懂,有些句子听起来佶屈聱牙。山顶有一处滑雪的摊子。红绳沿着山脊标记出来一条雪道,供贵人游玩。
杨暮客心痒,让季通租了三对板子,滑雪下山。
冷风吹着脸,大呼小叫地来至了山阴脚下。山脚下走出雪场,到了金梧园的坊市。金梧坊是罗朝京都的大坊。金梧栖凤,这里是当朝三品以上官员的居所。
杨暮客本来以为这样滑雪下山,就甩开了那些学子。却没想到,那些学子竟然也跟着滑下来。
看到这情形春风眉头一皱。想去替大可道长把那些不识趣的学子赶走。杨暮客默默摇头,往前走了。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迟宥是有心用高谈阔论与大可道长比较一番。毕竟杨暮客展开扇子的时候,骂了别个是狗。
一个衣着单薄的男人挑着一担银丝碳在街面上路过。
两个捕快拦住去路。
“谁家采买的炭?”
“回禀官爷,廖大人家里昨日从银橡号定的炭。”
“廖大人?哪个廖大人?户部廖侍郎?”
卖炭翁面色为难,“是吏部的廖令使家中买的炭。”
“廖令使?廖来昌?他家住在来安坊。你跑这儿来作甚?”
“这条路不是近一些么?”
“当朝三品贵人都居于此地,岂是你等闲杂可随意出入的地方?”
“这……小的这就出去,从别的路过。”
“慢着,人能走,炭留下。”
“大人。莫要为难小人……”
杨暮客耳朵灵敏,街角的这一幕被他先注意到了。于是乎领着二人走近了些。
路口聚风,此地又是贵人居所聚集之地,冬时寒风难进,暖风不泻。积成了煞。这种煞没什么固定名字,若是起名,可以叫它对冲煞。
卖炭翁热血上头,“大人,你们要讲理啊。小的只是路过,又没开口叫卖。怎能随意没收了小人的东西。”
捕快冷哼一声,“金梧坊一向要严查治安,最近京都不太平,更加严谨。路口早有告示,外来商贩一律不准进入。你若从此路过,要有路引。你即刻去街坊衙门补办一张通行证,我等自然不会收了你的炭。”
“小的不是商贩,只是运送木炭的。”
捕快抿嘴,“你如何证明你不是商贩只是路过?”
卖炭翁四周环视,急得额头热气腾腾。“小人还要怎么证明?小人是从银橡号来的,身上有银橡号发放的工牌。”
“工牌拿来……”
“我不活了!”
这话说完,那卖炭翁从扁担里抽出一把砍刀,一刀砍在捕快的脖子上。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意料到会有人当街行凶。
几个贵人女子尖叫一声,“杀人啦!”
季通护在杨暮客身前。
捕快几下敲打,趁机绊倒了卖炭翁,用棍棒头伸进卖炭翁的腋下,从背部将人压在地面控制住。伸手拨开落在地上的砍刀。鼓着胸腔吹响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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