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残月西垂,万籁寂寥,黑影幢幢..
“噗通——噗通——”心跳声一声紧似一声。
雒斌独自一人行走在荒野之上,不辨路径,摇摇摆摆,精神恍惚。
等他突然间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身处悬崖边上,再往前一小步那便会直接掉将下去,投入深不见底的石潭之中。
此谭名曰:响石潭,传说很久以前有一位将军被敌兵追赶至此,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自知死期不远,遂仰天长啸,朝着众敌兵喊喝道:“如果我死后九泉有知,定当身为龙,报此血仇!”喊罢大笑着跳下悬崖。众敌兵纷纷下马来到悬崖边查看,突然从潭水中越出一条黑色巨龙,冲天而起,张开血盆巨口,将那些敌兵悉数吞入腹中。从此之后,响石潭下暗藏黑龙出没的传说便此产生,直到今日。
雒斌经冷风一吹,不禁凛然,又唯恐谭下黑龙跳上来吃他,吓得慌忙往后退却。脚下刚动弹了一丝,却被什么东西绊住,随后一个阴森恐怖的声音在耳后低低的道:“你不还我东西还想走?”接着有两只冰凉湿冷的大手将他双臂抓住,直接朝悬崖丢了下去。石潭中的毒龙似有感应,骤然冲出水面,血口张开,等待着雒斌小小身体的降落..
雒斌惊得长呼一声救命,翻身坐起,浑身冷汗直冒,手脚无比冰凉,却原来是南柯一梦。他坐在床上呼呼喘气,心说好可怕的梦,为什么老是缠着他不放。自从他记事起,这个梦便每隔一两个月出现一次,每一次他都极力想转过身躯看看身后说话之人到底是谁,可是对方紧紧抓着自己,任凭他怎么用力也是无济于事,而且话一说完便即十分狂暴的将他丢入悬崖下头,紧跟着梦便醒转了,当真匪夷所思。
长长叹了口气,使劲一甩脑袋,梦里的事情顷刻便被甩得一干二净,他抬头望向窗外,明亮温暖的光线正好刺入眼中,照的他眼前一花,急忙躲闪开来,心情却是大为欢畅,跳下床看到靠墙的桌子上留着一封书信。
见此书信他立时有些泄气,撅着嘴嘟囔道:“刚回来没几天又走了,真没劲!”自不必说,这封书信便是雒中河与长孙铃早间离开时留下的,雒斌随意的打开来一看,信纸上字迹娟秀工整,正是母亲的笔迹:
孩子,我和你爹出去办点事,办完就回来,这段时间你可要好好练功,不许偷懒!到时候回来刘婶说你偷懒,哼哼,老娘可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另外好好照顾自己,刘婶年纪大了,你多帮帮她。
“不在家还管的我这么严!”雒斌大为不乐,低声埋怨道:“刘婶根本不需要我照顾,我不被她教训就烧高香了..”
“你说什么?”一个阴森恐怖的声音突然在耳后响起,雒斌心里咯噔一跳,顿感脊背上一道冷风吹过,凉飕飕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即便又听那个恐怖声音不紧不慢的道:“醪糟银耳汤,就着饼子给我吃干净了,一点别剩。”随即脚步轻响,身后那人似乎离开了。
“老妖婆,阴魂不散!”雒斌没好气的瞥了眼桌上有一小托盘,盘中一只小小白玉碗,碗中一副银匙,碗边上斜靠着一块精致白吉饼。看了一眼,便眼馋起来,要知道醪糟银耳汤可是他的最爱。在他心理来说,家里吃穿用度还算富裕,而且这新来家里的刘婶,虽然人大概老年痴呆,老爱一个人发神经,但是做的这些吃食可当真不错,这碗银耳汤还没上口,飘然而来的清香已然叫他欲罢不能了,于是伸手上前便要端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那个阴魂不散的嘶哑声音再次在身后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雒斌心里头没来由一紧,猛回头看见刘婶耷拉着眼皮,脸上皱着一瞬间似乎比昨天多了十几倍,整个看上去就像晒干发皱的苹果,就那般死气沉沉的盯视着他良久,直到他陪以热情似火的笑容,尴尬的赔了许多好话,才收回僵尸一般的两面,回身道了句:“你爹娘叫你好生上山砍柴,砍了自己卖钱花,给我要钱,半分没有。”
雒斌昨天还琢磨着给她要点零钱花花,毕竟这几日柴货生意不景气,老被陈小三抢了先机,故此,口袋吃紧,本来还答应阿牛给他庙会上买糖葫芦此刻看来也要泡汤了。
他越想越不爽,自知父母在外干的大买卖,家里其实并不差钱,然而,家里住的却是贫苦人家的茅草屋子,一年四季自己也就那么几件破衣服,给外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穷!可是,谁知道家里吃饭用的可都是银汤匙,白玉碗,哪一件便宜处理也不值个几十两银子?可是,这些东西只准用不准卖,连说出去都不需。
“赶紧吃完我好收拾,不需告诉外人家里有钱,更不需拿出去卖!”刘婶看出来他的心思,十分适时的警告道,同时身形一闪,没了影子。
“老妖婆,神出鬼没的整日不知道干什么!”雒斌的这句话其实并非造谣,自打她来到家里照顾自己,每日早晚还能见到人,其他时间也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偶尔露面一次当真能把人吓死,还好自己也不大喜欢呆在家里,整日在外东跑西窜,玩的不亦乐乎。
雒斌突然想起镇子里开私塾的辛夫子今日要给孩子们讲《搜神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