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皆寂,虫鸣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山林寂静的可怕。红豆赤脚奔跑在山路上。四周一片漆黑。脑海中方才的画面始终萦绕不去。村民们都被咬死了,和她父亲一样死于野兽的獠牙之下,不过这次的野兽更加可怕。
她粗重的喘息着,小脚被尖锐沙石磨破。片刻也不敢停。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有狼群在追击她。
一阵阵恐惧森冷毒蛇般攀爬上脊背。时间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父亲抱着死去的哥哥,一身是血的回到家中。那是她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噩梦。红豆不敢回头,前方的黑暗虚空中,仿佛浮现了那个一声青袍的挺拔身影,脸容冷峻,白发如霜。
蜿蜒的山道上,后方折转处窜出两条凶狼。六只头颅转动,碧绿的狼瞳在黑暗中亮起十二簇鬼火。狼越追越近。
红豆脚下徒然一绊,身子向前扑倒。一条从草丛中蔓延出的藤蔓勾住了她脚裸。她闷哼一声,胸口剧痛。还不等她起身,两声嘶吼传来,妖狼高高跃起,朝她扑来。獠牙交错,口涎涔涔。腥臭之气扑面而来。她终于看清楚了这妖狼的面目,中间那颗是狼头,左右两颗是鸟头。尖尖长喙上垂涎欲滴,头顶长有钝角。狼身上披着一层羽毛。在茅庐里是太过匆忙,惊吓过度,因为没有看清。
“啊……。”红豆尖声惊叫。
山谷,燕长天伫立在洞口,青袍翻飞。散乱白发遮住半张脸颊。他的俊美更甚楚望纾。剑眉极淡,双眸如一汪寒潭。拥有一双单薄的嘴唇,这双唇生在女子身上本该极美,但生在男子身上却显得薄凉。
“有妖气?妖兽进入南疆了。”燕长天剑眉挑了挑,“灵宝派果然出问题了,不然这些妖兽岂敢肆无忌惮的侵入南疆。”
人族与妖族有过契约,九州之内断绝一切妖族的踪迹。四海之外则是妖族的领地。千年来一直相安无事。但是出身皇室的燕长天很清楚。所谓的太平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两族的平静只是因为双方都没有覆灭对手的把握。但是暴雨总会降临。人、妖两族从来都没有和平这回事。就算是野兽在捕猎之前,也要先对峙一番才亮出爪牙。
燕长天深深望了眼远方,低声道:“关我何事。”转身走入山洞,他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久久伫立。
他霍然冲出洞窟,青袍翻卷,‘嘭’地一声,紫色真气猛地从身后喷发,一道紫色流光划过夜空。
深夜,狂风呼啸。枝叶发出‘哗哗’的声音。像是海浪起伏。狂风迎面刮来,满是血腥味和妖气。燕长天脚尖踩踏在枝头,脸色阴沉。
顺着他目光往下,红豆面僵硬的躺在山道上,大眼噙着泪水。双目空洞,早已死去多时。燕长天轻飘飘的落在她面前,冷冷凝视着她尸体。脑海中又浮现了她鼻青脸肿,却甜美纯净的笑脸。宛如雪山中最纯净的一捧雪,那一瞬间他心绪空灵宁静。
青袍下的拳头紧紧握住,他转身离开。又猛地转头回望。疾步上前探查伤口。红豆身上没有致命的伤势,只有颈部发生溃烂。
“这妖气是蛊雕?!”
蛊雕是一种生长在东海鹿吴岛的一种怪兽,其身若狼,其状似鹰。项上长着三颗头颅。它以魂为食。捕猎时狼头咬穿猎物的脖子,右边鸟头吸取灵魂,左边的鸟头负责滴下涎液自愈伤口。如果认为是蛊雕大发善心,那就大错特错了。生灵死后,灵魂会自动消散。故而蛊雕要用涎液治愈伤口,从而消化吸收妖气。但是不管肉身如何,灵魂都被消化了,依然是必死无疑。
燕长天深深看了她一眼,摸出一个青色玉瓶,瓶口对准红豆,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把她收了进去。
“蛊雕出现在这里,由此可见狼雕老祖就在附近。”
燕长天御空飞行,顺着弥漫空中的淡淡妖气,朝着东边飞去。他飞掠过村庄,血腥味越发浓郁。房屋坍塌,入目皆是残垣断壁。几处房屋起火,浓烟滚滚。墙角边、路边、田野里横七竖八躺了百余名村民尸体。死状和红豆一模一样。他只是淡淡瞥了几眼。
燕长天循着妖气飞了数十里,沿途可见两个村落,俱是毁灭在蛊雕之手。
他越是往东荒飞,惊异之色更加浓重。一路上遇见十几个山村,都遭遇了攻击。百姓死伤无数。甚至还有灵宝派弟子的尸体,夹杂着一些蛊雕的尸骨。
灵宝派作为统治南疆大教,不会任由妖兽霍乱,应该是出动弟子围剿,不过好像组织不到位,或者派出来的弟子都是些外门弟子。反而死伤不少。
“狼雕老祖收集这么多灵魂,到底想做什么?”燕长天不关心他有何目的,他只是想尽快找到红豆的灵魂,把她救醒。然后大家各走各路,互不相欠。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亏欠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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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望纾迷迷糊糊中,几次半昏半醒。剧痛让他像是沉浮在地狱刀山。无时无刻不再经受刮骨割肉之痛。浑浑噩噩过了不知多久,似乎有冰凉的指尖撬开他唇齿,一汪甘泉涌入咽喉,滑入腹中之时,忽然化为滚烫沸水,直如岩浆迸发。楚望纾周身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