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望纾巡逻完毕,队伍便各自散去。他披上隐身纱,气光鼓舞,身影徒然隐匿无形。只隐隐瞧见一团浮光,轻烟似的朝邢殿峰顶掠去。一路上石灯璀璨,每隔十步一哨。山路上、密林内还有无数手持火把的弟子巡逻放哨。果然守备森严。
他贴着密林飞掠,树顶枝叶顿时倾斜。他心中一惊,拔高身形,乘风呼啸疾掠。过不多时,刑殿巍然而立,耸立眼前。大殿四侧守卫环绕,还有许多机关人木然而立,头颅直愣愣的转来转去,探查四方。
大殿南侧是一片林园,枝叶茂密。守卫弟子较少,相对比较隐秘。楚望纾无声无息的降落。见窗户洞开,烛光明亮。悄然飞身而起,正要跃入窗中。身形忽然一顿,被无形屏障阻隔。与此同时,一阵蓝光亮起。竟然一片笼罩整个大殿的光幕。
“不好,阵法示警,有人入侵。”四周守卫纷纷朝这边聚集。
楚望纾大吃一惊,翩然退入林中。藏匿在树冠里。眼神扫处,三丈外开有个机关人笔直而立。怔然四顾。心中一动,默念发决。
那机关人身躯一颤,被他念力引动,摇头晃脑的撞向结界。登时蓝光流丽,警兆大起。循光而来的守卫心中一松,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这木头人,脑袋被火焰鸟啄坏了?他奶奶的,难道是知道自己主人即将被祭天,提前拜祭?”
楚望纾长长吐了口气,心中大凛,眼看四下无人,撤下隐身纱。昂然四顾。整了整衣冠,大步朝着刑殿走去。
“站住!”方甫走到刑殿门口。两个守卫弟子示意他停下。
楚望纾笑道:“两位师弟,师尊另我来传话。祭天大典在即,尔等切不可松懈,当严正以待。除非有大长老手谕,否则刑殿不得容许任何人进入。”
那两名弟子认得玄霄,闻言笑道:“多谢玄霄师兄告诫。我们被大长老委以重任,看守刑殿大门,自然令行禁止,不敢丝毫怠慢。”
楚望纾呵呵道:“我刚从刑狱巡逻完毕,不知道大长老可在刑殿之中?”
两人相觑一眼,道:“大长老在刑殿沐浴更衣,准备开坛祭天之礼。”
楚望纾心中一沉。面不改色。道:“如此我就放心了,两位师弟告辞!”
篮彩儿被囚禁在玄魂珠中,而玄魂珠便在刑殿内。他想从陆静修手中救人,难如登天。他飞身离开刑殿峰,一边朝东飞行,一边苦思沉吟对策。
狂风猎猎,夜雾凄迷。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来到了执法殿。此处山峰虽不如主峰、刑殿高耸,但重峦叠嶂。连绵起伏。一座巨殿横跨在风脊凹陷处。气派无双。这里就是王文清的执法殿。楚望纾心中一动,披上隐身纱。朝执法殿飞去。
既然无法进入刑殿,就去执法殿探探情况,看看这些无耻之人又有何阴谋计策。来到执法殿,他操纵机关人前去试探,确定没有阵法笼罩大殿,才无声无息的跃入窗中。
前殿空旷无人,烛光明亮。他绕过前殿,小心翼翼的向着后殿而去。忽然听到一阵说话声。他屏息凝神,慢悠悠的往前靠近。
只见后殿之中,王文清昂然而立,衣袍飘飘。凌远志跪在他面前。两侧立着四个弟子。楚望纾心中一凛,屏息凝神,心跳呼吸齐齐顿住。不敢露出半点气机。
只听王文清说道:“眼下大局已定,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做那扑火飞蛾,自取灭亡。”
见凌远志低头沉默,王文清又道:“忘尘,你虽然生性懒怠,但我一手将你带大。视你为亲子即便是你大师兄,在为师心目中也不及你。”
那人跪在地上,低着头。哑声道:“师尊,你养育我成人,教我道术。恩重如山。我也一直讲你视为亲生父亲。敬你爱你,但是师尊,大长老诬陷同门,欲迫害少掌门。齐心昭然若揭。你非但不阻止劝解,反而为虎作伥,同门相残。”
王文清冷哼道:“灵宝派传承数千年,推选掌教从来都是有能则居之,有德者居之。葛玄掌教失踪五十余载,所谓龙不可一日无首。你也看到了,大长老主持灵宝派多年,南疆风调雨顺。有德有能,他接任掌教之位乃是弟子归心。你若随为师从旁辅助,将来长老之位迟早是你的。”
凌远志霍然抬头,高声道:“窃据之位,不屑苟之。如若当真弟子归心,何必要使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也不会宽恕你们的。大长老真想继承掌教之位,何不堂堂正正争取,非得做这些寡廉鲜耻之事。况且葛玄掌教萍踪不定,没他允许怎能另立新尊。”
王文清叹道:“傻小子,如今上清、青城势力庞大。燕朝更是如日中天。反之我们灵宝派,群龙无首。人心不一。你看眼下九州虽然风平浪静,但暗流汹涌。道门各派勾心斗角,朝廷更是无一日不想吞并道门。九州一统。南海又有妖魔虎视眈眈。我灵宝派若不修整变法,如何应对。葛掌教失踪数十载,若真能回来早就回来了。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灵宝派没落不成?”
凌远志沉默不语,楚望纾暗暗心惊。他素知凌远志对王文清爱戴有加,可千万别被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