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子,平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失去了头颅,罗森的身体猛的抽搐了两下,然后像是突然断了电的清洁机器人一样,如按倒在地上。
时间似乎在这里失去了作用,等到罗森软到在地上,我才听到了那声夺走了他性命的枪响。我竟然能分辨得出击锤清脆悦耳的响声,和火药剧烈燃烧后的闷响。
我迅速掏出手枪,大拇指拨开保险,蹲下身子,眯着眼睛盯着打开一半了的大门。
没有声音,楼梯间里除了刚才忽然爆发出的枪声,还有罗森的身体倒在地上的声响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没有了肾上腺素的刺激,我平静的蹲在楼梯上,眯着眼睛盯着那扇门,悄悄把手伸向后腰,按下了隐藏在皮带里的按钮。
皮带扣轻轻震动了两下,这说明,一组预编好了的信息通过皮带里暗藏的金属丝,转化成看不见的短波电磁信号传了出去。做完传递信息的事情之后,我开始向大门走去。
罗森的身体横在大门前,血液已经流的满地都是,我看了一眼他的身体,心里有股奇怪的感觉。不像是愤怒,反而像是单纯的悲哀。他才22岁。
房间里仍然没有动静,我等了一会,觉得腰上传来的酸痛感越来越严重,再这么拖下去,恐怕等会我的行动能力会下降的很厉害。
尽量安静的深呼吸了几口,我微微蜷缩了一下身子,然腰腿肌肉同时发力,向着前方的地面飞跃了出去。随着身体在半空中划过,我通过大门看到了里面的景象,但却没有看到里面有任何人在。
一把枪立在安全屋里的地上,扳机上上面捆着白色的细绳,枪旁边还扔着一张纸。一张贴了字的信纸。
我平举着手枪,绕着整个安全屋检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除了那把躺在地上,枪口还冒着青烟的九毫米手枪。
“这是来自于我们的警告:任何人都不能阻挡神的光辉!”纸上歪歪扭扭贴着从其他报纸上剪下来的字,纸张上还星星点点沾着血液,。我深吸两口气,走上前去,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拿起地上的“恐吓信”和那把手枪。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做完这一系列事情之后,我拉出凳子,慢慢的坐在上面,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麻黄碱香烟,放进嘴里点燃。
有些刺鼻的烟雾慢慢在房间里升起,青色的烟雾渐渐让我的心跳加快了些,大脑里的思维也更加敏锐。罗森中枪的地方是额头偏上的位置,而我比他矮了大半个头。平时进入安全屋,一般都是由我开门的,但这次似乎是由于之前在车里抽了烟的关系,罗森的动作比以前更快。他抢在我之前开了门,捆绑在门把手上的细绳拉动扳机,射出了那枚子弹。如果我没有在车里抽那根烟的话,这发子弹最多只会擦着我的头皮飞出去,顺带带走我的几根头发,仅此而已。
有三种可能,对方一开始就瞄准的是我,没想杀人。对方瞄准的是我们两人中的任意一个,而这次只是事故。最后一种可能最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对方一开始瞄准的就是罗森。为了让我在车里抽麻黄烟特意派出跟踪车辆,并且预估好了开门的人是罗森而不是我。
再加上这种致命陷阱被安装在了深海理论上应该是最安全的安全屋里,对方不仅在我们内部安插了间谍,而且这个间谍的等级绝不会低。一般的低等级大鱼,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并了解到安全屋的信息。
不过,为什么只有一个杀招呢?按照这个间谍的身份来判断,对方肯定会对他十分信任甚至看重这个人。未启用高等级安全屋这么重要的情报,仅仅只安放了一把陷阱手枪?难道对方完全不顾及我们后面可能的内部清洗么?
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我继续点着一根麻黄烟,眯着眼睛思考整个过程。都有谁可能接触到这个情报,而为什么对方没有一次性赶尽杀绝?
门外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
“室长!”最先闯进屋子里来的是作为掩护机构的深空局办事处处长安德烈,他穿着重型防弹衣冲了进来,见我坐在座位上抽着烟,先打了个招呼,随后向跟在后面的情报官使了个眼色,开始检查房间内的所有角落,以确保屋内安全。
两个面无人色的年轻情报员悄悄蹲下身子,把罗森的遗体抬了出去。其他人再次细致检查后,确认房间内安全,这才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儿?”安德烈看着桌子上的手枪和恐吓信“安全屋的位置泄露了?”
“恐怕不仅如此。”我皱着眉头,麻黄烟熏的我有些睁不开眼睛,随手掐掉烟头,我瞪着红红的眼睛,盯着安德烈看了半天“有内鬼。”
安德烈不可置信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想确定我的脑子没有因为突然的枪击而变成白痴。过了一会,他压声音对我道“你疯了?深空局从建立到现在两百多年,什么时候出过内鬼?”
“要么以前有,我们不知道。要么,现在有了。”我沉声道“这涉及到整片深海在s2乃至其他殖民星系的前途和未来,绝对不能大意。”
“那怎么办?”安德烈叹了口气“向总部请求轮换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