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玉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亲事取消了。”
何参也沉默了会儿,道:“说出来就好,不要憋在心里。”
许玉收敛情绪,问:“何叔,病好些了吗?”
何参道:“我知道还剩多少时日。玉儿,我就一事不放心啊!”
许玉道:“是菁菁和扬子的往后吗?”
何参道:“老伙计(经福)他的心思我清楚,只是我看不出扬儿对丫头是个什么心,丫头也是。”
许玉道:“福叔是想把菁菁许给扬子?”
何参咳了几声后,道:“我也是想扬儿能娶丫头,何家亏欠老伙计了太多!”
许玉道:“何叔,您别想太多,有样东西应该可以治你病!”
何参愣了愣,道:“什么?”
许玉道:“叫荣枯币。”
何参沉浸了会儿,道:“玉儿,不必了。我不想去违背天数,也不想去违背自己的心。她……已经离我很多年了,该去见她了。我也希望……自己的死,能让这俩孩子下好自己的决定。”
许玉道:“何叔,扬子的母亲是不会让您这么做的。”
何参道:“玉儿,我和老伙计都老了,不能再犹豫了。即使……这俩孩子不能在一起,也不会因为我们而拖累了一生。玉儿,这些话,何叔与你说,与你把心事说给何叔听一样,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许玉不禁道:“何叔,何叔!”
何参道:“玉儿,我很想她,想她母亲,生下扬儿,她就去了。我又因为朝中之事,险些满门抄斩。这十六年,更对不起我的儿子!玉儿,如果这俩孩子都有心,你就帮何叔促成他们吧!”
许玉缓缓点了点头,道:“您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许玉在门口站了会儿,朝前院走去。
没有吟诗对歌,没有闲饮趣聊,都是章诗文一人在卖弄。
他对四郡的这幅画和湛吟的字,指点不休。
他道:“这哪叫画啊!简直一块破烂抹布!湖不像湖,上面竟浮着一层层稀稀散散,青不青,绿不绿的鱼屎!山没山样,雪没雪色,好好的脊脉倒成了小土丘,矮秃堆!那么大的碧蓝天,云没云,鸟没鸟,却有一个挨边的落日!难不成是让人伤情伤景?再看看,再看看,字有这么写的吗?鸡爪不像鸡爪,弯弯曲曲,勾勾坎坎,一堆甲骨吗?在咒死人啊!”
说干了,他拿起了桌上的一个杯子,就喝。
杯子里正是烈岩红。
他呛得说不出话来,眼睛里直流泪!
大家笑了起来。
四郡尽力忍住道:“哎,你不是满腹诗文吗?即兴一首吧!”
章诗文却道:“这谁送的酒啊?”已缓过来了。
经菁回道:“是玉儿姐的,又想干嘛?”
章诗文哼了哼,看了看四郡,道:“出题吧!”
四郡对经菁道:“菁菁,你来。”
经菁有些尴尬道:“不好吧?”
在旁的和婉道:“菁菁,来吧。”
经菁却摇头道:“不,我想不出。”
和婉看向一直未语的湛吟,道:“湛姐姐,你来吧。”
湛吟愣道:“什么?”
在喝着酒的湛鹰听道:“你在想什么呢?让你给章鱼出个题,让他饮屎(吟诗)!”
湛吟不禁笑起来:“好啊!蚊子,夏天的蚊子!”
章诗文瞪了起来。
湛吟道:“怎么?不行了?”
章诗文道:“我只要一点时间,就会有!”
他开始沉浸,看上去是认真的。
而许玉此时已来。何扬轻轻叫道:“玉儿姐。”
湛吟也叫道:“云玉。”她刚才就在在想,何参在和她说什么,怎么会这么久?
何扬与湛吟一样。
不过,他却还包括对六郡,进府后不多说话的六郡。
为什么她不像刚见到时那样呢?
大家各有所思之际,章诗文道:“听着。”
大家静听。
章诗文就像彻头彻尾换了一人似的,神情不再嘻哈。
———————————夏天到来的时刻
———————————夜,漫长了
———————————世界也似乎沉浸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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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梦中睡醒的生命
———————————却在这时细吟飞舞
———————————是在得意?是在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