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
“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听?”
老贾这话问的我顿时语塞,他也看出来了,我是个身上有故事的人,而且他可能知道我的不少故事。
“你母亲种地很辛苦的。”
我无语。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那种能力的?”老贾换了个话题。我觉得他换话题的时机把握的很好,证明他肯定知道我的心思,知道我不愿意就此多聊。这种感觉就好像两个狙击手在互相观察着对方,伺机而动,而我已经被他瞄准镜里的十字线给套住了,他随时可以扣动扳机,而他却尚未出现在我的瞄准镜里,我连他藏身的位置都没有找到,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很多年了。”我没好气地说。
“说说看。”
“小时候家在山村住,因为梦到白毛狼而害死了父亲,之后梦到红裙的女同桌而害死了爱情。就这么多!”
“哦?有点意思。”
“我不是来听你问这些的,我想知道我妈到底有没有跟你说话,如果说了,请问她说了什么?”
“你怎么不自己去问她?其实你是想借此来推断自己到底有没有幻听症吧?”
老贾说完慢腾腾地喝了一口茶,然后嚼着流到嘴里的半片茶叶,茶叶在他的牙齿间被舌头拨来拨去。连长曾说舌头配合牙关咀嚼的动作通常反应人内心的藐视和轻视,这说明老贾有些藐视我,或者说他是在刻意寒颤我,这再一次验证了我的推测,他肯定和母亲的遗体交流过,他肯定知道我和母亲最后一次的谈话内容,他肯定知道我为什么死也不肯去乡下收庄稼的真实原因。
“即便是有幻听症,自己的亲人去世也是听不到的,犹如医生给自己看病一般,往往看不准。”我这么说。
“借口!只是你没有胆子去面对自己的恐惧而已。”
“面对什么恐惧?”
“面对失去至亲的苦痛和这种从天而降的感觉!”说着老贾伸出胳膊在空中快速划过一道竖线,手掌犹如锋利的刀锋划开了空气。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很清楚老贾这个急速下坠的手势代表什么意思。
“哼哼!”
老贾笑而不语,他吐掉了嘴里的烂茶叶,又喝了一口水。我无语。其实老贾说对了,母亲办丧期间我真的不敢看母亲的遗容,给她穿戴丧服都是由隔壁的婶婶们完成的,我自始至终没看过。不知道她去世后的样子是不是安详或者是怒气冲冲。
“你这个人一看就是个急性子,火气大!嘴巴厉害,为人冷酷,但人品还不算坏。”老贾又喝了一口茶,反复打量着我,嘴里慢腾腾地搅着舌头。
“不算坏的人品算什么人品呢?”我自嘲着。
“想不想玩玩火影?”
“啥玩意?火影?”
“没错!火焰的影子。”
“我靠!你烧死人烧多了吧,怎么满嘴的胡话。火焰还有影子?你这么大岁数了还看日本的动画片?”我不大喜欢开玩笑,尤其是这种场合,于是我狠狠讽刺着老贾。
“胡话也是话,有些还你还就得当真!火焰真的有影子,关键看它在哪里燃烧了。”老贾似笑非笑。
“算了,我走了,没工夫跟你闲扯淡。”我转身欲走,其实我来找老贾的真实原因是想请他帮忙的,如果老贾真的也有幻听功能,我想请他去医院看看马可,说不定他能贴近马可听到一些什么有用的信息。因为我在马可跟前从未听到过什么,我相信这种感觉跟在母亲身边一样,最亲的人之间往往都听不到任何信息,特异功能会失灵。
自从上次阿姨说过马可被催眠的故事后,我就一直有个想法,虽然这个想法不是很成熟,听上去也有些荒唐,可我总想试一试。我想再次找人重建马可的内心世界,帮他忘掉痛苦,重新振作起来,可我自然也知道,这事谈何容易?一来苦于没有专业人员的帮忙,二来还怕弄巧成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可此时的老贾让我眼前一亮,他为人细心、热诚,身上还有些神秘色彩,处乱不惊,这些从他对待尸体的感觉上就能判断出来。他有很好的幻听特异功能,说不好能从马可的脑袋里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而此时的马可俨然也是一具活着的尸体,所以我想请老贾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好还会有奇迹出现。虽然这个想法有些草率和天真,可我真的很想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