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老师会被她吓的尖叫,惊骇万分,黑框眼镜会跌落,砸碎!而我渐渐不怕了,会开怀地大笑,旁若无人。
我笑的十分的开心。
之后,我的小同桌会恢复以往可爱的面容,黑痕瞬间消失,然后拉着我的手离开。她笑眯眯地推开教室门,带我走到教室外的一处平地,平静地指着三五米之外的一处火堆,说:“看看,这里就是我儿子被枪毙的地方。”
“什么?!你儿子被枪毙的地方?你才多大啊就有儿子?还被枪毙了?”
我惊骇无比,战战兢兢地盯着那个火堆看,生怕从中立起一个脑门上有弹孔的男人来。
火堆倒不是很大,里面燃烧的不是干柴,而是一些书籍和笔记拙劣的画册。因为里面有些人物画和插图是我在猎户村里就见过的人物和动物,所以十分肯定是我画的,但我现实中根本没有画过。而另一些画作不知道是谁画的,内容也没有见过,感觉很新奇。其中最完整的一幅画似乎永远也烧不烂,画中描绘着一些古人战斗的场面,看似十分悲壮。一小撮人被一大群士兵围在一个山梁上,几乎损失殆尽。被围的人虽然寡不敌众,却面无惧色,奋力抵抗,毫不胆怯,人群中间有一个大汉站立于最高处,一手持刀,一手持一杆大旗。大旗为风所吹,岌岌欲倒,大汉似乎挟持不定。
我被那燃烧的火焰吸引,不自觉地走上前去,想看看这个举旗的大汉究竟是什么人,他的大旗上究竟有什么图案,可热气袅袅,焰火中大汉的相貌若隐若现,不十分明朗,根本看不清,我只能模糊地看到他手中的大旗上有一个“众”字般的图形,不明白这个图案有什么意义。我盯着大汉看的出神,渐渐地觉得火焰升腾起来的感觉犹如少女婀娜的舞姿,又像极了护士姐姐走路的样子。我看着火堆出神的时候,突然就会有一只大手从火焰中伸出来,五指叉开朝向我,仿佛要捏住我的脖子,而我就会立即惊醒过来,大口喘气。
第一次做完这个梦,我病了好几天,感觉浑身乏力,好几天都没有大便。我很诧异,我吃下去的东西都去哪了呢?难道被蒸发了?为什么我一天三顿饭都是按时吃的,可就是没大便呢?可更让我诧异的是,为什么梦中对小同桌一点都不会感到恐惧呢,要知道我的小同桌变脸的样子是很狰狞的。
后来我渐渐习惯了,因为这个梦我一直做,反复做,隔两三天做一次,最多不会超过一周。一直做,做了许多年。
场景一模一样,隔几天就要经历一次,一成不变,我熟悉到都快背下来了。
梦里还是那间教室,黑板上有字,但我看不清,因为我坐的远。墙背后依然有粗重的咳嗽声和呼吸氧气瓶的气泡声,我清楚地知道什么时候女老师会从讲台上走下来,扭着水蛇一样的腰肢,伸出涂满红指甲油的手指戳我的同桌。我知道老师会走十一步才能走到我俩跟前,这过程需要六秒左右。这六秒的时间里我可以挠胳肢窝里的痒痒、吹两三声口哨,或者拍前面男同学的脑袋,我不害怕前面的男同学会生气,因为他永远不会转过身来,任凭我怎么捉弄他都行。我可以打他,可以朝他吐口水,他就是不会转身过来,全班其他人都如此,好像他们各个没有脸。
我甚至数过,全班有五十四个学生,加上我俩刚好是五十六个。二十八个男生,二十六个女生。男女生都是交叉开了坐的。男生中有四个人留着很长的头发,分别坐在不同的位置,其余的都是小平头。我甚至感到奇怪,那四个男生留这么长的头发为何老师不管呢。女生好像都一样,头发都是简单地梳理一下就拿头绳绑上的,她们的头绳都是一律的黑色,黑布裹着松紧带的那种,三元店里很常见。可这些学生从来没有转过头,所以我至今也不知道他们都长啥样。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们都穿着统一的校服,都是深黑色的运动款校服,肩头有双道白色的条纹,背后印着“MST”这三个大写的英文字母。我还反复猜想,这“MST”是个什么意思呢?是校称的简写吗?难道这中学叫“马斯特”中学?或者是“穆斯塔”中学?还是“忙死他”中学?还是“骂死他”的意思呢?
真他妈有意思!好笑!可恶的“MST”!我觉得这三个字母绝对就是“骂死他”的意思!主角是我,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背部无声地骂着我,骂死他!骂死他!骂死他!
“骂死他,骂死他!”无声的声音犹如海浪一般包裹着我,让我想起很多年前村口木桩子上的一幕,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