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大家或多或少都变了脸色。
有的人是觉得田皇后小家子气,你给儿子塞女人不是不行,但到底是家事,何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得人尽皆知?
也有的人是事不关己,干等着看田皇后和姜芙这对婆媳的笑话。
倒是姜芙先认认真真地打量了田皇后两眼,然后直接走到殿内空地上,还用力一拉,将坐在对面的刘密也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随后,她跪下来。
眼见刘密站着不动,姜芙一扯,还偷偷在他的膝盖窝上砸了一下。
刘密立刻也站不稳了,和她并肩跪着。
“皇后娘娘慎言啊!”
姜芙一脸谨慎:“您方才亲口说了,要给田姑娘一个天大的好姻缘,给她选个最好的男人。”
田皇后不顾女官的阻拦,她双眼冒火,鼻孔喷着粗气:“是本宫说的,那又如何?”
姜芙转而看向皇帝:“陛下是天子,除了侍奉陛下,什么姻缘还能大过天?普天之下,除了皇帝,还有谁敢自称是最好的男人?”
她扭头看着刘密,挑挑眉:“太子,你比陛下还好吗?”
刘密想也不想地匍匐在地上,他一动都不敢动,冷汗哗哗直冒,都快顺着额头淌到眼睛里去了!
别说他了,只要是长耳朵的,有一个算一个,除了皇帝,都被吓得不轻。
“儿臣绝不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过了半天,在皇帝的死亡凝视下,刘密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勉强挤出来一句话。
直到这一刻,田皇后才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老母鸡,她的喉咙里咕哝两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女官的搀扶之下,她的屁股终于离开凤座,脸色惨白地跪在了皇帝的脚边。
“陛……陛……”
田皇后“陛”了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从老母鸡又变成了小蜜蜂。
皇帝没看她,倒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下面的儿子和儿媳。
一时间,大殿内静得吓人。
倒是田嘉馨暗自咬了咬嘴唇,她握紧拳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直接豁了出去!
“臣女虽蒲柳之姿,但心中却极其仰慕陛下的松柏之质。臣女愿意侍奉陛下左右,还望陛下开恩!”
她盈盈拜倒,声音清脆,尽管十分紧张,不过田嘉馨倒是把自己的意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
哦嚯!
姜芙差一点吹出一声口哨。
之前没看出来,这田姑娘多少也是读过书的啊。
要知道,“蒲柳之姿”和“松柏之质”出自于《世说新语》一书。
说是一大臣和一皇帝唠嗑,皇帝就问,爱卿呀,我咋记得咱俩岁数一边大,咋你看着挺老的?
大臣就回答了,说我是蒲柳啊,一到秋天就不行了,您却是松柏,天儿越冷越支棱,老而弥坚呐!
皇帝一听,就非常高兴。
后来,不只是男人,也有女子自称“蒲柳之姿”。
该说不说,田嘉馨这番话,着实让皇帝难看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谁不喜欢妙龄少女的爱慕呢?
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逼登,不是,老男人。
他们可太喜欢这些单纯可爱,不谙世事的少女了啊!
“嘉馨,你在胡说什么?我不是和你说过……”
田皇后到底还没有完全失智,她怒气冲冲地瞪着田嘉馨。
这、这和她们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田嘉馨怎么忽然改口,说要进宫伺候皇帝了?
那岂不是做侄女的和做姑姑的要共事一夫?
这怎么可以!
抢别人男人,和被别人抢男人,是两码事!
皇帝终于开口:“起来说话吧。”
田嘉馨这才缓缓起来,还先用充满感激的目光偷偷看了一眼皇帝。
这一眼,又把皇帝给看美了。
“娘娘,臣女万万不敢与您相争的,臣女无才无貌,也做不得贵妃这等高位。臣女只要做个才人美人便好了,以后一定会好好侍奉帝后,绝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嘤嘤……”
小姑娘一边说,一边轻轻抽泣。
等她说完,脸颊上已经挂满了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十分令人怜惜。
哼,还说什么亲姑姑不会坑她!
田嘉馨一想到自己无意间听到的那些对话,心里就一阵阵发寒,对田皇后更是怨念满满。
在皇寺那天,她被宫女带下去洗漱。
那宫女去取热水的时候,田嘉馨听见两个小沙弥在咬耳朵。
他们不过七八岁,长得虎头虎脑,一边扫地,一边小声说话。
“听说太子被蛇咬了,好吓人!”
“师父说太子生来有疾,这又被蛇咬了,好惨啊!”
“什么叫生来有疾?”
“就是不能生孩子嘛……你快干活,我扫得比你快多啦!”
“男人不能生孩子算什么毛病,师兄说了,我们男人都不能生孩子,只有女人才能生孩子呢!”
“笨蛋,和你说不通啦!”
躲在窗后的田嘉馨听得一阵心惊肉跳。
她已经十五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