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亲自前来,你们以为不说话就能逃过一劫?”顾浅悠悠道,“朕已命人去封你们亲戚开在京中的字画铺与典当铺,想必很快就能拿到大批名单和受贿数目。你们现在不说,那就留着跟大理寺去说吧。”
吏部尚书听了,当场瘫软下来。
案件不给刑部,直接由大理寺审查,那就一点回旋余地没有了。
大理寺一旦接手,不止都水内监丞,这些年他们利用字画铺与典当铺受贿卖官的事会被一桩桩查出来,最后绝对逃不过死刑。
他们原以为,通过宗亲名义开设字画铺与典当铺,就算有人要查,也无法直接证明他们卖官。
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没有人敢与吏部叫板。
卖官——其他部门或许没这么大胆子,但是吏部掌管天下文官升贬,无人敢得罪。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陛下为何突然心血来潮想到这一层上面来了?
届时,陛下让大理寺出马,照着名单抓了人,一个个严刑拷打下来,什么真相审不出来?
这……真的是死路一条!
吏部尚书早上还在抱怨宫里提供的早饭寡淡,提议下了值去酒楼聚聚。
眼下只怕,这辈子再无机会去酒楼聚聚了。
见吏部尚书瘫软在地上,后头的侍郎、侍中、员外郎等人登时吓得没了主心骨。
有人爬过来想扶起吏部尚书:“大人,尚书大人……”
吏部尚书两眼无神,一脸死了九族的模样,没有任何反应。
“啊!”
地上跪着的人中突然有人暴起,直冲顾浅而来——
顾浅下意识往后一缩以双手格挡,奈何她坐在椅子上,避无可避。
只见斜里伸出一条腿,“砰”地一声踹在那人下腹将他踹出数米远,跌在地上滚了几圈。
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那人都被冲进来的禁卫以刀架脖了,大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吏部尚书僵硬地扭头去看他,心道娃儿呀,你可真是作大死啊!
本来只是革职抄家的死罪,现在好了,死全家。
岑沐年收回脚,说出来的话比吏部尚书的心还冷:
“弑君,诛九族。”
堂内落针可闻。
吏部尚书声音颤抖:“陛下……”
“怎么,你也想弑君?”顾浅垂下眼眸冷冷问他。
吏部尚书使劲摇头。
他刚刚是下意识为下属求情,嘴一张才反应过来不能求。
他自己都难逃一死,还为了别人弑君罪求情,岂不是叫一家老小跟他一块死?
“昏君!”
那暴徒被禁卫钳制住,身子无法动弹,嘴却硬气得很。
“想我大凤天威昭昭,海内臣服,却让你误成如今模样!昏君误国!河山不保!”
禁卫抬起手欲敲晕他。
“慢——着!”顾浅制止了禁卫。
她起身理了理衣裙,走到暴徒面前,抬起手抡圆了胳膊——“啪!”
给了他一记响亮的大兜比。
这一掌用了全力,顾浅手掌当场红了,有些疼。
“昏……”
“啪!”又是一掌。
“昏君!”
“啪!”
“算你小子嘴快。”顾浅说。
“啪!”又是一掌。
“这次我赢了。”她晃了晃发麻的手掌对禁卫说,“卸了他下巴。”
顾浅不知道他能连续骂多久。
但她已经没力气扇人了,还是卸了他下巴省事。
禁卫抬手捏起暴徒下巴,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嗒”后,暴徒就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女帝素有头疾不理朝政,这些年朝政由醇亲王监理,若说误国,那也是醇亲王误国。再者,吏部卖官鬻爵,难道就不是误国?”
顾浅冲禁卫招招手:“刀来,朕要亲手砍了他。”
她要告诉百官,你们犯罪不要赖我头上,老子不吃这一套。
后头禁卫上前,抽出刀双手递给顾浅。
顾浅拿起刀把掂了掂,还挺沉。
她毫不犹豫,举起长刀直接砍下来。
“呲啦”一声,刀锋自暴徒左肩至右腹处划开朝服,拉出一道近半米长的口子,见肉见血,却没能伤及要害。
暴徒疼得发抖,倒吸凉气。不是说我朝不杀文官吗?
地上的文官昏过去两个。
顾浅拿着刀撑在地上,她好像举不起第二刀了。
岑沐年见状,抬手拿走了长刀递给禁卫,又从自己腰间抽出软剑,递到顾浅手中。
吏部动静太大,引来了其他各部。
其他人见禁卫围住了吏部,一时不敢进来,只在外面踮起脚尖看。
只见女帝和大将军,一个杀人,一个递刀。
顾浅晃了晃手中软剑,嫌弃道:“这剑软乎乎的怎么用?”
说话间,岑沐年握着她的手往前一刺,软剑精准刺入暴徒胸腔。
顾浅瞪圆了眼睛,心中直呼斯国以。
她压低声音问岑沐年:“你说,我这时候拔剑出来,血不会飚我一脸吧?”
如此严肃的场合,她心里却在想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