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致仕回乡,云家轻装简从,然而大世家就是这样的,即便只是一个马车的外表,都能看出其底蕴。
拉车的马也是高大健壮,马蹄有节奏地敲打着地面。
从出了上京城,车队就一直平稳前行,却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
云老大人坐在马车之中,缓缓掀开车帘。
“怎么不走了?”
云老大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只见前方突然窜出一群人将他们的车队围得水泄不通。
对方足有上百人,个个骑在战马上。
战马高大矫健,马蹄扬起的尘土在空气中弥漫,马的眼睛里透着野性与凶狠,嘴里喷吐着粗气,仿佛下一刻就要踏破眼前的一切。
马上的士兵身着黑色的战甲,甲衣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像是一片片冰冷的鱼鳞,紧密地贴合在他们身上。
他们手持兵器,如狼似虎的样子让人胆寒。
车夫见状下意识想要掉头。
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就惊恐地发现后面也被对方围住了。
他们被对方包了一个饺子!
后路被断,云家众人的脸上顿时布满了惊恐与绝望。
他们也带了一些家将护卫,但明显不是这队人的对手。
家眷们慌张的哭成一团,唯有云老大人还算镇定。
“好大的胆子,我乃大景首辅,谁敢拦我!”
他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几十年的首辅职业生涯更叫他威信十足。
他一说话云家人都安静下来。
是的了。
他们可是云家人,谁敢动他们?
“呵——”
围住他们的人,突然传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何方宵小,还不出来!”云老大人怒声道。
伴随着他的呵斥声,对方从树林的阴影里慢慢打着马走了出来。
只见他一袭黑袍裹身,长相隐藏在兜帽之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像是两块冰冷的黑玉。
又像是无尽黑暗中的两点寒星,正冷冷地注视着云老大人,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
随着他的靠近,空气仿佛都变得寒冷起来,无形的压力逐渐蔓延,气氛紧张到喘不过气来。
“老匹夫,十里坡,便是你们云家的葬身之地!”
来人冷哼一声,一边说,一边脱下了头上兜帽。
一张妖冶漂亮,倾国倾城,雌雄莫辨的脸瞬间暴露在天光之下。
此刻这张脸却不似在姜舒绾面前厚脸皮的缠人样,他冷冷的勾起嘴角。
笑容里满是算计和残忍,让人不寒而栗。
“四皇子!”
云老大人惊了一下,没想到会是李承云。
但很快他脑中闪过什么。
然后一切都明了一样,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攥紧了袖子,他盯着李承云。
“数年前平洲顾家被山匪所杀,可是你做的?”
“是我啊。”坐在马背上李承云咧着一张笑脸,这个时候还能笑的出来,可见他确实是很高兴了。
倒吸了一口冷气,云老大人沉声道,
“你也要把我做成马匪劫杀?两大世家,我们云家还是在京郊十里坡,你觉得会无人察觉?”
“别担心,我早准备好了。”
李承云又是咧嘴一笑,说着他身边就有一个小兵捧了一个匣子过来。
掀开匣子,只见里面一张叠一张全是人皮面具。
抽出腰间的宝石匕首李承云一边把玩,一边笑道,“世人皆知您老人家在刑部受了刑,身体每况愈下,想来病死在路上,或者回乡没多久身体就不堪重负去世,也是可以理解的,您说是吧?”
“……”
听见他讽刺的声音,云老大人沉默了,云家众人更是哭声震天。
看了一眼妻小,还有护卫,他沉声道,“此事与他们无关,你留他们一命……”
“十五年前,镇南王府死了一千多条人命,怎不见老大人心慈手软?”
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对方一身书生气,云老大人看过去,一时没认出来。
“他是我表哥。”李承云笑道。
宋怀章也对云老大人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那种。
“原来还有漏网之鱼……也好……也好……”
感叹着云老大人像是已经认命一样,李承云也没了耐性,右手一挥,士兵抽刀走了过去。
“殿下不在京都好好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冽的男声。
对方声线如同山间清澈的溪流,又如同玉石相击,好听的很,在这当口也显眼的很。
“裴宴之!”
李承云气笑了,握着匕首的手指猛的攥紧。
“你又来坏我好事!”
他咬牙切齿的盯着从阳光缝隙里走出来的裴宴之。
裴宴之穿的还是那身送别云老大人的衣服,淡青色长袍,头戴玉冠,身上没有一丝杀气。
他就这么悠闲的骑着马,走到杀气腾腾的李承云面前。
“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