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遇只得答应道:
“既已归顺天王,自当听从天王的调遣,张遇愿往晋阳,侍奉天王左右。”
苻健闻言大喜,也不再提起要收张遇为义子。
张遇如今算是充分感受到了人间险恶。
此前桓熙东出,抢了自己三万户百姓,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援兵,没有伤到桓熙一兵一卒且不说。
桓熙前脚刚走,援兵后脚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要将他的家底搜刮干净。
罢了,洛阳西有桓熙,北有苻健,遇上他们两個好邻居,这许洛之主,谁爱当谁当,自己是没有这个福气。
当然,张遇暂时还是要被迫栖身于苻健的军营。
在控制住张遇以后,苻健立即派遣亲信带着张遇的令牌、书信,前往接收洛阳、许昌,兼并其部众。
张遇营中一万步骑已经被苻健控制,留守洛阳的近万守军也不曾抵抗,而守卫许昌的张遇心腹,在查验过令牌与书信之后,同样交出了许昌城与一万守军的控制权。
自此,张遇三万部众被苻健兼并。
河南郡剩余的两万户百姓躲在洛阳城中,好不容易避开了桓熙的强迁,却没有逃过苻健的魔爪。
一同狼狈踏上迁徙之路的,还有颍川郡的两万户,总计四万户百姓,都被苻健迁走。
河南、颍川二郡,在经过桓熙与苻健的精耕细作之后,落得渺无人烟,千里不闻鸡鸣的状况。
当桓熙听说苻健擒下张遇,正在迁徙许洛人口时,大军已经走到了潼关附近。
桓熙闻知此事,愤慨不已,他对权翼道:
“人念其家,苻健怎可置百姓意愿于不顾,强迫他们离开故土!”
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好像忘了苻健也不过是在效仿他的行为。
但桓熙心里委屈呀。
自己忙前忙后,处心积虑的前往洛阳掠夺人口,辛辛苦苦才得了三万余户,如今苻健却轻而易举把剩余的四万户打包带走,连口残渣剩饭都没给自己留下。
如今再看自己东出的成果,桓熙已经不能满足。
但苻健在洛阳兵强马壮,自己又不好回身再战,与他争夺,只得作罢。
当然了,要说起最郁闷的人,还得是张遇。
张遇苦呀,在去往晋阳的马车上,他还在反思自己。
他一个豫州刺史,为什么不留在颍川,安心经营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非得要在姚襄离开后,经不住诱惑,占据了洛阳。
早知今日,还不如当初放开道路,任由谢尚北上。
不过有得必有失,张遇虽然失去了自己的军队、领地,但桓熙、苻健争相要做他父亲一事,也被世人所知,又怎能说是没有收获。
随着苻健迁走许洛地区的人口,继而班师,河南、颍川二郡已成空地,此前曾要北上收复洛阳,因此与张遇闹翻的谢尚如今绝口不提光复旧都。
毕竟收复洛阳虽然听上去很美好,但如今洛阳地区已经没有了人口,根本就守不住,到时候丢了还得背上罪责。
而如果迁徙民众前往洛阳,桓熙可能出于同为晋臣的原因,不好下手抢夺,但苻健食髓知味,可不会与谢尚客气。
一时之间,目睹张遇的亲身经历,各方势力谁也不愿意占据洛阳。
曾经的西晋旧都,拥有过辉煌历史的洛阳,居然也会落得这般田地,被众人弃如敝履,暂时荒废。
毕竟以洛阳的地形,对北面的苻健与西侧的桓熙,实在起不到太大的抵御作用。
桓熙离开时,甚至派人将曹魏函谷关拆毁,就是方便自己将来东出的时候,能够畅通无阻。
就在桓熙与苻健瓜分张遇势力的同时,前燕也在积极进取冀州之地。
无论是在邺城称帝的冉闵,还是在襄国称帝的刘显,他们都不能实际控制冀州各郡的割据势力。
而久战之下,将士疲敝,也只能够坐视前燕逐步蚕食冀州郡县。
冀州位于河北南部,自古就是河北平原的精华之地。
后赵时期,下辖魏郡、赵郡、汲郡、襄国、巨鹿、安平、平原、乐陵、章武、河间、高阳、博陵、清河、渤海、中山、常山、顿丘、广平、阳平等十九郡,共计一百二十三县。
其中,邺城所在的魏郡,以及周边同在黄河以北的汲郡、顿丘、广平、阳平等五郡在西晋是被从冀州划分到了洛阳所在的司州管辖。
后赵因冀州而兴起,定都于邺城,自然也会将被分走的五郡重新划归冀州。
一州之地,县的数量,就比桓熙三州之和还要多,毕竟梁州仅有四十四县、秦州仅有二十四县,而雍州在得到上洛郡三县,以及弘农郡的华阴县、哪怕加上桓熙新设的河东郡蒲坂、高王二县,也仅有四十五县。
三州合计也才一百一十三县,少了冀州十县。
尽管这些年冀州战乱频发,但石勒、石虎等人秉持固本削干的原则之下,给冀州积攒了充足的家底,哪怕有数百万被强迁而来的流民离开,冀州依然是北方地区,人口最多,最为富庶的地区。
燕王慕容儁见冉闵如今尽显颓势,四处出击,先是派遣慕容恪收取冀州中山郡。
又派慕容评夺取博陵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