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坐姿极是端正优美,这几世她都受过非常良好的教育,写得一手精湛的书法,最擅长的还是以前与傅辙一起练的那种。
她敛下纷飞的遐思开始低头认真答卷,没有注意到傅雁宁已悄然立在自己身后良久。
看到她的字,傅雁宁心中微震。
他想起第一世陆禹宁与他最如胶似膝时,缠着要学他的字迹。傅辙从小练剑,书法也蕴着剑意,银钩铁划、流云劲挺、气韵非凡。
一个闺阁姑娘家弃了原本那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埋头苦练,硬生生从势、意、骨、神把自己的字学了个十足。
眼前这个女孩,普普通通一支签字笔,落笔写就也颇有魏晋遗风,竟也与他的字迹有七八分的相似。
他一时间忘记自己站在那里看了多久,耳边传来声响也充耳未闻。
直到一只小手伸来握住他的手晃了晃,
他低头,看见陆微正握着自己的手。
见他终于回神,小手怯生生缩了回去,陆微赧然间脸颊有些泛红的窘迫,她仰着小脸举起笔对他说,
“傅老师,我笔没水了。”
这仰头娇憨的模样猝然往傅雁宁心口重重一撞,他眸色克制不住地闪了闪,顿怔片刻后,才敛下眉眼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支笔递了过去。
陆微取下笔帽正准备写,嘴角抽了抽。
这是一只墨囊毛笔……
木质笔身,极为精致,上面刻着一个“宁”字。
……
考完试,陆微心情变得非常好,考场上她从傅雁宁片刻的失神慌张中捕捉到了一些信号,也许眼前这个人并非如他聊天时表现出的那般波澜不惊、七情六欲全无、比「文件传输助手」还淡漠无情。
也许只是社交障碍?
她受到了鼓舞,又生出了许多新的勇气。
“杜若,考试周结束我们请傅老师吃饭吧,学期末了这才第一次见。马上吴教授回国接管我们了,再见他都没那么容易了。”她边下楼边拉住杜若,小声地蛊惑。
“哟,天空中飘来有一丝伤感~”,杜若在空中虚抓一把闻了一下,“……是爱情酸腐的气味。”
他猴精儿地问:“这是准备对男神下手了?”
“什么呀,别瞎说!我那是尊师重道。再说了,咱们跟傅老师关系处好了,回头老师不要的文章,心情一好都扔到咱们这里再处理一下……据传闻他一个月能写四、五篇论文。”
陆微确实心怀鬼胎,故意装作贼忒兮兮。
“照镜子看看你那学术不端的嘴脸。”杜若伸出三根手指捺住她头顶,将她的脸转向楼道口立着的校友赠送的仪容镜。
陆微吐着舌头朝镜子做了个鬼脸,正要回身去追打杜若,瞥见镜中照映出傅雁宁匆匆低头走过的身影,她赶紧朝杜若摆摆手。
“大若,你先自己去食堂,我东西忘考场了。”
说完头也不回,追着那个身影上了楼。
走到办公室门口,陆微悄然放慢脚步,使劲捏了捏衣服口袋里的那支笔。
考场上,傅雁宁意识到给错了笔,转身借了一支签字笔火速递给陆微后,逃也似的远远走开,竟是忘了拿回自己那支墨囊毛笔。
陆微敲门,“傅老师。”
门内一片寂静,陆微心中有气,眼睁睁看这人前脚刚进门。
她举起手刚准备用力去敲,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傅老师,……”陆微手还僵在半空。
“你好,有事吗?”还是那副无波无澜、疏冷自持的模样。
“傅老师,我是陆微,就是之前在微信上老跟您问东问西的那个,希望老师没有烦我。”她说着合起手掌抵在嘴上,表情楚楚可怜地抬头看他。
“不会。”
傅雁宁像是被这目光灼到,扶着门把的手微不可察地收紧。
“那个,老师,你的笔忘记拿回去了。”陆微想起正事,赶紧掏出笔递给他。
傅雁宁下意识低头去看,他居然彻底忘记了这支笔,接过时脑筋一阵恍惚发昏。
陆微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分外熟悉。
就在学院楼,就是这间办公室门口,她偶遇过的那个压低帽檐拉高口罩全副武装的口罩学长,记忆中那双凝视着她、清冷专注的眼神和眼前傅雁宁这双漂亮的眸子渐渐重合。
“傅老师,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陆微语气里不知藏得是惊愕还是惊喜:“我是说……很久之前。”
「很久之前……见过?」
傅雁宁心脏突然不受控地抽动了一下,鼻息静止,浑身的血液都停滞。
他眼睁睁瞧着陆微踮脚起来,本就已离得很近的两人距离近得更加离谱,自己像块待宰的鱼肉被牢牢定在原地。她一瞬不转望过来的眸子澄光清亮,如被点亮的明灯,让他呼吸几欲顿挫。
如果仔细去瞧,会发现他的睫毛极微末地止不住震颤。
不等他反应,陆微从近在咫尺的眸光中确认,“傅老师,你是不是就是——
“你是不是就是——口罩哥?”
「?」
「口罩哥?」
傅雁宁陡然回想起校园里的第一面,还有第二面,她扯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