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师后面,兢兢业业地扮演着狗腿子的角色,手心潮湿,心在半空中悬着。
奉天殿外已经空空,不见朝中大臣,她与国师似是迟了。池荇偷偷睨他,发现他并不在意,依然闲散走着。
林鹿发现了她的打量:“慌什么,你若想听他们闲扯,今后你就自己按时按点儿的来。”
池荇讪笑跟着,心中暗道你且猖狂着,有你栽跟头的时候。
早朝过半,国师才领着他的新徒弟姗姗来迟,排在后面的小官瞧了瞧那小娘子的官服,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有靠山就是好,居然一跃当上了五品官,希望下辈子自己也能投这样好的胎。
晟昭帝笑吟吟望向他们,道:“国师你可算来了,说是今日有要事?”
池荇抬眼偷瞄他,今日晟昭帝换上了朝服,倒有了一二分君王气势,可惜开口就露了馅。
国师面色严肃,沉声道:
“皇上,诸位同僚,今日微臣所奏之事,与盛国存亡息息相关。经臣所查,十日前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吐血后血中生虫一事,乃是天降警示。事发当夜亦出现了荧惑守心的星象,是为大凶,盛国危矣。”
朝臣顿时炸开了锅。
无论他们是否相信国师可通天,星象却是实打实的,他们近日也有所耳闻,只是不敢拿到面上谈了。
出现此天象后灭国的例子不胜枚举,若是天意如此……
礼部尚书冷汗涔涔,问道:“国师可有破解之法?”
林鹿面色凝重地面向惊疑不定的大臣们:
“且先听在下讲完。诸位也应当听说了,三日前岭南水患激起民变,无论朝廷如何处理,只怕这只是个开头。”
晟昭帝脸色铁青。这些事何必拿到早朝来说?简直是添乱。
国师怎么也跟着起哄,阻拦自己升仙!
林鹿无视晟昭帝逐渐阴狠的眼神,老神在在地将手一揣,接着道:
“若想解盛国此难,有两个办法。一条上策,一条下下策。上策便是找出荧惑灾星在人间投身到了何人身上,将其送回;下策便是……”
他撩袍跪下,向晟昭帝叩首:“下策便是陛下以真龙之躯为祭,改变国运。”
众官员闻言都将头低低埋下,懊悔自己为何今日没请个病假——
这样离奇的解释,他们这些读了多少年圣贤书的人,自是没几个信的,可是谁又敢质疑国师?
也不知哪个倒霉蛋要被扣上灾星的帽子……
且龙椅上上那位八成会信,有人偷偷撩起眼皮,被晟昭帝那如恶鬼般的表情吓得一个机灵。
晟昭帝重重掷出手中茶盏,怒喝:“混说什么!朕乃身负大气运的真龙天子,那等贱民死便死了,朕怎可能替他们去死!国师,朕命你速速找到那灾星!”
“陛下莫急。荧荧火光,离离乱惑,荧惑星本就难测,又是属火,男子问卦,恐有偏颇,幸而微臣徒儿是女子,五行恰属水,由她来寻灾星是何人最为合适。”
晟昭帝皱眉打量一番,指向池荇,“就是她?一个小娘子如何能行?”
池荇跪下行礼道:“微臣唐荇,参见陛下。臣虽不才,但愿折寿三十年,找出荧惑星转世,解天下之忧。”
晟昭帝靠回龙椅,心道罢了,只要不用自己牺牲,找谁不一样?
国师愿意这样折腾,就由得他们折腾,自己乐得清闲。
他接过宦官递来的新茶,笑道:“既如此,朕就相信你和国师,你只要测出那人是谁,朕重重有赏。”
群臣后颈一凉。
早听国师说过那荧惑星就在宫中,才使太子与皇后相继吐血。
到底这小娘子有没有本领找到灾星,他们根本不在乎,只怕自己与那灾星有什么关联,被一道牵连了,眼前与十年前池中衡巫蛊案,没什么区别。
户部尚书周显前几日刚刚听周婴讲过这位唐娘子,一时摸不清她究竟是敌是友,试探道:“不知唐大人要如何行事?”
池荇恭敬:“灼骨而占,诸位也好做个见证。”
晟昭帝问道:“见证?你要当堂灼骨占卜?”
池荇颌首:“正是,为表臣绝无私心,特地准备了五片龟甲,请陛下来挑选并刻下所求,再由臣在此占卜。”
“占卜所得,绝无造假。”
池荇声音清脆,众臣子一时摸不到头脑。
若是要操纵占卜结果,少不得要在龟甲上做文章,但连祈文都由陛下来刻,难不成真是要看天意?
晟昭帝一听还有自己的事儿,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既是为了万民苍生,那就由朕来亲自刻,将东西拿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