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自己找到这个东西的用途,应该是放在阳光下会变得漂漂亮亮的东西。
“拾,你怎么拿着个钥匙扣?”
“钥匙扣?”
拾看向风无理,困惑地问:“那个女孩子也说,这是个钥匙扣,风无理大人,什么是钥匙扣?我不能明白。”
风无理愣了愣,“那个是那个经常来这里的女孩子的?”
拾点了点头:“她今早跟她妈妈上学,经过这里时,趁她妈妈没注意,偷偷跑到我这边,说送这个东西给我,然后就放在树下跑走了。”
风无理想了想,要解释钥匙扣,就要从钥匙开始解释,要解释钥匙,就要从门开始解释。
这些事情其实不复杂,拾也不是蠢材,但是拾一生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
这点时间让他来了解这个世界,太过短暂,如梦一般一觉睡醒,轻盈且容易破碎。
路上行人不少,风无理戴上耳机,给他讲解起来。
虽然可能有点耗时间,而且明年他就什么都记不得了,但是风无理并不在意。
他总是对身边的事物很有耐心。
“这样啊,那她的意思是,邀请我去她家里做客吗?”
风无理笑,“她估计没这个心思,只是这个钥匙扣很漂亮,她应该是很喜欢,所以送给你。”
“原来是如此……”
“只是那东西对你也没什么用,不过或许可以放起来当一份想念。”
拾看了看手中的钥匙扣,手指穿过环,一撒手时链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缓缓重新将之抬过头顶,放在阳光直射的地方,抬头看时透明塑料的立牌在阳光下折射出虚幻的光。
“有用的,我认为……”他已经深邃的眼里带起笑意,“多漂亮啊,不是吗?风无理大人。”
风无理轻笑。
一个路过上班的男子,好像被钥匙扣反射的光晃了晃眼睛,看过去时,树下什么也没有,只有长椅前一个靠着自行车,戴着耳机的高中生。
那个高中生靠着自行车,眼睛像是看着树下,又像是什么也没看,神态温和,嘴边一张一合;
像是在说什么;
他听不清,但是他也没想着去听清,他还要赶去上班。
大概和什么人打电话吧?他走过后这样想。
风无理跟拾道别,一路回到学校。
学校门口是一条小吃街,对面和旁边都是各种早餐的香味,气味混杂的很。
校门也不是很大气那种,而是一排的树荫下,瓦色的墙下开了一个门,更像那种小区入口,旁边就是个保安亭。
跟大学那种,几十米长的大铁闸,还有拱顶的校门不一样,这种树荫下的校门更能拉近学生和学校间的距离,不会觉得是来这里办事,而是以主人的身份回来的感觉。
他随着蓝白色的人群也进去了。
回到教室,早读语文,他语文不好,就不读了。
趁着这点点时间,他可以做几道题。
这样他对假期浪了三天的愧疚会减少一点。
他看了看身边空着的座位,感觉有点奇怪,怎么姜闹座位空得那么干净。
她把书都清空了?放个中秋而已也没必要清空抽屉吧?
而且平时她都是很早到,然后坐的笔直,目不斜视地着手自己的事情,从骨子里的涵养和气质,像一只高贵而优雅的黑猫般恬澹自然。
然后笑着跟他打招呼。
只是今天他回来看到一张空荡荡的桌子,崭新的桌面光滑如一面镜子,反射着窗口进来灿金色的朝阳。
虽然也很美好,但是缺了她,总感觉缺了很多东西。
请假了?
怎么没跟自己说?
这么一想的话,好像中秋节第二天,她就没给自己发过微信。
风无理写着桌子上的卷子,眼角时不时飘向空着的桌子。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又说不上来。
他看回自己的卷子,班级里声音嘲杂,说是早读时间,但是没有老师巡的话,场面那是很乱的。
只是也乱不了多久了,明年这个时候,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会随着那个下午的英语收卷铃声而结束。
猝不及防到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像被什么推着走,推出校门,或许直到大学开学时,看到街上穿着校服等公交的男生女生忽然就恍忽了,明明是在同一个夏天,那一瞬间却像是已经离自己很遥远了。
风无理在写数学几何体的步骤,这种解题步骤普遍有病,两条怎么看都是平行的线,你非要证明个十几二十行。
不写还不行,有时候变态一点的,得写满一张纸。
写着写着,笔忽然没色了。
在草稿纸上画了画,画出来的线也断续的。
下意识想找姜闹借支笔。
随后就忽然意识到,这个周二早晨一切都正常,就是身边那个安静的小姑娘不在了。
“想啥呢,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在讲台假装抄ppt,实则在玩扫雷的胖子问。
风无理瞄了他一眼:“在想一些很重要的事。”
“啥?”
“这个世界是熵增的,这样下去,世界总有一天会热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