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虽然有着冯实这样忠义的人,但是更多的人还是认钱认权的。如果连门客的伙食都供应不上,九成九的人都会投奔他处。
不过他的主子还真是孟尝君,我自嘲地笑了笑,摸了摸傩面。
突然一道灵光在我脑中闪过,我知道他为什么一开始就没想过和我合作了。狐婴可是孟尝君出奔的重要推手,而且冯谖也是从我手里逃出去的,说不定还被甘栗虐待了一番。这种情况下,孟尝君不把我列为敌人就怪了。
“田文不过是丧家之犬,连封地都被齐王收回了,还有人为他卖命么?”
“那只是掩人耳目罢了,走的也都是些庸才。”李兑声音里竟然带着一股骄傲,“孟尝君父子两代经营,岂是那么容易被扳倒的?”
“愿闻其详。”我道。
“先让他把剑挪开。”李兑后仰着身子,双手撑在背后,那个姿势一定很不舒服。
我道了声:“大司寇坐。”
袁晗收起剑,回到了庞煖身边,重新跪坐端正。
李兑抚了抚衣裳,重新坐在席子上,道:“我只知道少许,我虽听命于孟尝君,却并不得他信任。”
这话说得有些幽怨啊。
“孟尝君在外国有多少产业我不知道,但是赵国这边,起码冶铁的郭氏是他的人。”李兑道。
嗯……是我疏忽了。
宁姜之前的身份就是豪商张家的主母。孟尝君能将她安插在那个死鬼身边,本来就是为了行监视之事。想张家本来也控制了大半的军工订单,倒塌之后被几个豪族瓜分,两个儿子一个成了巫弓,另一个惨死。孟尝君怎么可能就此罢休呢?
“你是什么时候投入孟尝君门下的?”我问李兑。
李兑想了想,道:“十年前,孟尝君路过邯郸。我当时不过是个未得王命的士人,被他看重,举荐我为中尉。”
“他怎么能够直接举荐你?”孟尝君没有在赵国担任过任何官职吧?起码我从未听说过。
“是通过上大夫楼缓。”李兑道,“那时楼缓是大司寇。”
唔,原来楼缓也做过这个位置,也跟田文勾结过。真悲催,孟尝君这么喜欢大司寇,为什么不来勾结我呢?那时候我过得那么悲催!不过从眼下的局势来看,以后你一定会后悔没有勾结我。
“除此之外呢?”
“还有马匹和海盐。”李兑想了想,道,“我曾想让门下扩大马场的生意,但是被孟尝君阻止了。至于海盐,我们赵国用的盐有三分之一是齐国的海盐,其中又有一半是孟尝君门下倒卖。”
陶朱氏最重要的生意也是盐,难怪跟孟尝君会有矛盾。
我现在想想不由深感自己的天真。我居然会相信史书上说的那些关于孟尝君没钱了的屁话!人家可是掌控者天下战略资源的寡头啊!
猛然之间,我又想起了一句评价田文的话:“独立于诸侯!”
按照我所知道的历史,田文在冯谖的帮助下顺利回到了齐国,虽然没有再担任相邦,但是一直在薛邑当他的薛公,虽然没有列于诸侯,但也相差不远。看来对于田文不能按照普通人臣来考量,而应该视为一方诸侯才行。
“大司寇直言不讳,让婴受宠若惊。”我笑道,“大司寇就不怕婴过河拆桥么?”
“不会!”李兑突然硬朗起来,“与狐子你有仇的是赵成赵胜,兑不过是孟尝君门下走狗,在不背弃旧主情况之下,你我为何不能联手对付赵成呢?”
“看来你不知道啊。”我假意感叹一声,“莫非田文没有告诉你,我与他是仇家。”
“咕……”李兑重重咽了口口水,“的确如此,不过那是在齐国的事。”
“你就不怕他么?”我的笑声尖锐刺耳,自己都受不了,“与主君之敌私相密约,难道不会被田文猜忌么?孟尝君可不是以宽宏信人闻名于世啊。”实际上接触过田文的人都应该知道,这人心胸狭窄,对手下人十分猜忌。就连一直跟他身边的冯谖都被猜忌过,何况李兑。
李兑果然不说话了,过了良久方才道:“可以不让田文知道。我赵地男儿,何必要受屈于齐人?日后等我夺回国政,必拜狐子为上卿,与你分庭伉礼。”
噗,你还想跟我平起平坐?没搞清楚自己的分量呢吧?
“你背叛田文,就不怕他报复么?”我很想知道田文有什么报复手段。徐劫说的无盐之众是齐国后宫的隐藏力量,这股力量会给田文使用么?自从知道了有这么一波忍者一样的人存在,我就一直不敢撤掉身边隐匿的暗驭手。
其实我何尝不是觉得整天被人盯着很痛苦?只是生命更加重要罢了。
“田文手下的确有些死士,不过只要严加警备,他也不可能在邯郸大动干戈。”李兑道。
即便是庞煖那样天下数得着的剑客,也不可能一人对抗一国。
别说一国,真有几十人团团围住,要想杀光也不是一时片刻易如反掌的事。这个世界虽然有飞檐走壁,但是一个大招下去死伤几百数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