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3-14
那是一个噩梦。
一个不知从什么时候出现,就再也无法消失的噩梦。
梦中是阴惨惨的灰败色彩,那似乎是浓雾,又似乎是幻觉,或者完全就是死亡的映像。
在那一片色彩里,在那色彩的背后,她看到了她自己。
彼时那片色彩里只有无尽的灰色,黑色,一切无法被看清的颜色。
但是当她看到她自己的时候,终于有了不同的颜色进入眼睛。
是红色。
她的头发是红色的。
她的血也是红色的。
她在流血。
冰冷的地面上,她躺在那里,鲜血从身体里肆无忌惮的涌出来,像失去截点的小溪,纵横欢快。
浓重的血腥味进入她的鼻腔,很刺激人,很难闻。
原来她的血竟然是这样的难闻。
难闻的让她的眼眶都酸了,湿掉了。
浓郁的背景之后有人在靠近。她没听到脚步声,她也看不到,但是她知道有人在靠近。
那个人在走向她,他会在她面前停下。
他在她面前停下了。
她慢慢的,真的是非常非常缓慢的,将自己几乎已经断裂的脖颈扭到他的方向。
剧烈的痛楚,浓郁的血腥味,她模糊的眼前有一个深色的轮廓,那个轮廓是那么深沉,如同披戴了这个世界上最冰冷无情的黑夜。
她的眼前一下子清晰起来。
是你啊……
她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鲜血流出来。
真的是你啊。
端丽俊秀如同魔鬼一般的青年,站在她面前,她旁边,颔首低眉的看着她,黑色的刘海垂落下来轻轻摇晃着,苍白的脸孔上有一种似乎是忧伤似乎是欲哭的表情。
他在难过。他一定很难过。是这样吗?
她睁大眼睛努力去看向他,她想看看那双藏在刘海阴影下的眼睛里又怎样的光彩,可是她看不到。
他站在她旁边,低头看着她,却不让她看到他的眼睛。
或许是连他自己也清楚,那双眼睛里,其实没有一丝悲伤,其实没有一丝痛苦吧。
有的或许只是无尽的冰冷,或许是无限的空洞。
别这样。
如果这样的话,就不要在做出那种表情了。
否则的话,最最难过和痛苦的不是在辛苦伪装的你,而是即将死去的我。
别再这样了。
她挪动手指,开始将全身剩余的力气注入手臂,她想要抬起手臂,那个人垂下的手指就在她不远处,这是她最后一次想要触碰他,。
不管是冰冷还是其他的什么,就这一次,她还想抓住他。
就像曾经他对她伸出手一样,她这一次也想伸一次手,亲自,抓住他。
所以,他没有动,他一动不动,就像一尊雕像,只是站在她旁边,只是有一些似乎是忧伤的表情,只是看着她。
连衣摆都没有被风吹动。
只有她的手臂,只有她断裂的手臂,她血淋淋的手指,还在努力的伸向他。
她的手指上已经沾满了血液,那是她的血,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而他的指尖依然莹白剔透,活像雕琢出来的冰,干净的那么不可思议。
她努力想要触碰那指尖,明明没有多远,此刻却已经变得那么遥不可及。
对了,他怕脏的。
他从来不喜欢有东西沾染他的身体,包括血液。
那肮脏的血液。
她终于放弃了。
最后的力气,她要留下来看他。
她还是想要看他的眼睛,或许因为是最后的愿望,所以她看到了他的眼睛。
在那幽深如海妩媚如夜幕的紫色瞳孔对上她的时候,她终于笑了起来。
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
——她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
在医院里,程天乐遇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如同凭空出现一般现身在他的病房里,安静,幽深,诡谲。
那个时候他刚刚醒来,来自身体与心灵的强烈痛苦几乎要撕裂他,但是他依然挣扎着活了下来。
于是,那个人出现了。
他站在他面前,依然是他们初遇时那令他窒息的俊美和深沉,那双紫色的,夕暮一般地狱一般的眼瞳深邃的如同锁链,如同利剑,拉扯和刺伤了他。
他问:
“你为什么活着?”
“因为我必须活着。”程天乐嘶哑的回答道。
他沉默了。阴影笼罩之中程天乐感受到他打量他的目光。
银色的瞳孔之中沉淀着冰冷却不尖锐的色彩,他显得很冷静,或者说平静,就仿佛那冰冷的雪水没有和鲜血一起浸湿他的身体,就好像那地面没有压断他的骨骼,那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