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琬辞每日都数着日子,很快了,很快便一月了。可是她却变得越来越虚弱,脸色苍白。纵然日日进补养血的药膳,可也抵不住这一日一次。
当夜,沐琬辞拔刀再次放血,看着白瓷碗中的猩红,忽然眼前一花,身子便软了下去,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身子倒下连带着打翻了那猩红的血……
“辞儿……”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却哽咽着。
沐琬辞尽力地睁大双眼,好半天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昏暗的灯下坐着一个人,还是那一身熟悉的白衣。虽只是个侧脸,沐琬辞还是看见了。那双泪洗过的眸子已红肿不堪,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他的手攥得自己的手腕生疼生疼的。
沐琬辞的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她轻轻地捏了捏那人的手。
明桀扬猛地回头瞪大双眼,怔怔地看着沐琬辞。那双泪水洗过比琉璃珠宝还要光彩照人的眸子,闪烁着小鹿般的不安与悲切,“辞儿。”他猛地扑到沐琬辞的身上,颤抖地趴在她的肩窝,“我怕,辞儿不要睡。”
沐琬辞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不怕了,我不睡了,有你陪着,以后我都不睡了。”
”辞儿坏,管家爷爷说,你喂我的是血。为什么……我不要辞儿死掉。”明桀扬埋在沐琬辞的肩窝,闷闷地道。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你早一点好起来。”
明桀扬猛地坐起身来,他谨慎地盯着沐琬辞的脸,一动也不敢动,眸中满满的委曲和不安。”你嫌弃我?”
沐琬辞有些慌,急忙想要坐起来,可是身子却没有半分力气,“不是的,我没有嫌弃你。我只是……若有一分的可能治好你,我都愿意去试。可若是治不好,那我就陪你一辈子,绝不让别人伤害你。”
“辞儿……傻瓜……”耳边传来他微不可闻的叹息声,紧接着,便是一个身子靠了过来,将她一把揽在了怀里。他揽得很用力,生怕她会丢下他一样。
沐琬辞唇角上扬,伸出手,环住他的腰,“桀扬,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好不好?”
“好。”轻轻柔柔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边。
“不管去哪里,我们都在一起。”
“好。”随着他一声声的好,沐琬辞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逐渐地盛开成了花。她缓缓地疲倦地闭上眼,“桀扬,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
“好,你好好睡,我不吵你。”明桀扬替她掖好被角,乖乖地坐在床边陪着。见她沉沉睡去,忽的俯下身,在她的额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再抬头时,眸中的悲痛几乎能溢出来,平日里的痴痴傻傻不复存在。
明桀扬走出了小楼,失忆后第一次进了拉牛牛房里一片黑暗,他静静地站在窗口,紧锁着眉头。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痴傻孩童般的明桀扬了,他已然清醒过来。在他要去找辞儿的时候,推开门,一股子腥甜的气味便扑鼻而来。入眼的是一片触目惊心,碎破的瓷碗,染血的匕首,凌乱的衣衫下露出的雪白大腿伤痕累累。
就在那一刹那,似乎有什么东西将他牢牢地掐住,头痛欲裂,无法呼吸,。他靠在墙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脑子也一点一点地清明起来,神智慢慢地恢复。
所有的一切,他都记了起来。中毒前和中毒后,一点一滴,都是辞儿陪着他的情景。可是,他怎么也料不到,她竟会拿血来喂他。
他可以猜到,这一定是唯一的能治好他的方法。不愿伤害别人的辞儿,只能选择在自己身上下药,然后每一日取血来喂他。
想到这儿,他不由颤抖,今日,他险些失去了她。若不是他吃完晚膳无事可做便早些来找她,此时只怕已经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为了他这般牺牲,他这辈子,不管是从情,还是从义,都已然无法放开她了。
只是……
如今的他,还有能力保护她吗?四面是敌,暗藏杀机,纵然他只是一个人也恐怕难逃危险,那么多一个辞儿又该如何?那人几次下手,不除掉他是绝不会罢休的。他怎能再暴露自己在乎辞儿,让她再一次跟着他受险?
他与她的心是一样的啊,他将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幸福快乐的日子,若是无法给,至少也要让她平平安安的。
黑暗中,明桀扬静静地站着,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舍不得啊,想到自己的决定,他的心竟似刀割一般痛。
他们相依相伴这么多年,她看着他变得沉稳内敛,他看着她长成了窈窕女子,他们那么的了解彼此,早就是密不可分的。如今要他舍弃她,就好像生生割掉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让他如何能舍得,如何能不疼呢?
沐琬辞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了。扬声唤着明桀扬,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他不在……
不知为何,心里竟隐隐地升起一股极为强烈的不安,令她莫名地觉得恐惧。
如意端着药膳推门进来,见沐琬辞醒来,先是一怔,再接下去便是眼泪汪汪的。沐琬辞觉得心头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