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若他非死不可,左不过是和他死在一起罢了。”她想要的从来都很少,得到的也很少,或许便是因为如此,只要能与桀扬在一起,天涯海角,黄泉碧落,她都能得一世喜乐。所以,纵然死又何妨,黄泉忘川,只要有他相伴身旁便好。
白一漠看着沐琬辞坚定从容的脸,有一瞬的恍惚。本就知眼前这女子不同于一般的青楼女子,然而身处陌生的江湖门派且身受重伤却无一丝害怕,已非寻常女子所能做到。一番言语,更是重情重义。
“沐姑娘果真非一般女子,在下佩服。永煜王有这么一位红颜知己,着实令人羡慕。不过想来亦属常情,永煜王心系国家,以百姓安乐为己任,深受百姓爱戴。且相貌英俊博学多才,实难以让世间女子不为其倾倒。”
沐琬辞笑了笑,一颗心却仍旧挂心在明桀扬身上,有些话憋在心里一定想要问清,“既白门主知王爷乃国家之栋梁,又为何还要行刺他?别怪琬辞唐突,我想知道是谁想要买他的命?”
白一漠沉吟了片刻,声音淡淡的,“沐姑娘,不是在下不告诉你,只不过这是门里的规矩。我们收钱杀人,从不过问买家是何人,而要杀的人又是何人,是该杀或是不该杀。雪隐门就如同一个生意人,只做他认为能赚钱的生意。不过在下可以告诉姑娘的是,确实是有人出了十万两黄金的价格来我们雪隐门替他杀了永煜王这个绊脚石。”
沐琬辞不由蹙起眉头,她知道以桀扬的性子和做事的手段,在朝中必会惹来众多人的不满。然而,无论怎样他都是皇室子弟,又会是谁要出十万两黄金让雪隐门出手,一心想要桀扬的命。
“既然如此,我是否可以离开?雪隐门的规矩我亦有所耳闻,门中杀手既出,不取那人性命绝不对罢手。我无力改变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到我该在的地方。”
屋外的风渐渐地大了起来,拍打着半开的窗子发出扑棱棱的声音,有些微的梨花瓣被风吹进来,夹杂着香气,其他书友正在看:。
沐琬辞静静地站在屋中,眉目前的神色极其平静。换作别人,在知晓自己所爱之人将不久于人世,或许会有诸多情绪,或许会求眼前这个人放过自己的爱人。
可是她知道,桀扬那样正直清高的一个人,在过去的这些年里也曾遇过这样那样的危险与杀机,他从未屈从退缩。所以,他一定不希望自己为了他,低声下气地去求别人。宁愿正直地死去,也不愿卑微地活着。
既然他有这样的心思,那么她和他定是一样的。若她无法扭转局面,无法救他,那么就在他死的时候陪着他一同死去。生时在一起,死时亦相随,总归不管到哪里,她都不会让他一个人寂寞着。
白一漠似乎有些明白了眼前这个女子的心境,他明白若那人死了,眼前这张倾世的容颜亦将毁灭。她竟是带着这样绝决的心来等待一场并非针对她的刺杀,这是他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的面临生死而不惧。
想到这儿,他不由有些欣赏那夜站于他面前冷静中明显带了一丝慌张的男子,他身上该是有多少的好才能令这个女子这般死心塌地。
此时此刻,白一漠忽然生了想要探究眼前这女子的心,唇边随即漾起一抹笑容,眼底含笑,面目柔和似春风,“好,不过沐姑娘身上余毒未清,等伤势都好了,在下便送姑娘离开。在下可向姑娘保证,在姑娘还未回到永煜王身边前,他定安然无恙。”
沐琬辞的心忽然就放下了,不再隐隐不安。不知为何,她直觉认为,眼前之人是可信的,他既然如此说了,那么短期之内桀扬定是好好的。
想到这儿,她也笑了,亦如春风,“那琬辞多谢白门主,就不多打扰了,门主好好休息。”说罢,意有所指地看着白一漠毫无血色却仍旧无比俊美的脸。
白一漠知其意,笑道,“多谢沐姑娘关心,在下一定会好好调养,绝不会耽误替姑娘疗伤。”
沐琬辞”噗嗤”一笑,转身出了屋。屋外春色明媚,片片梨花纷飞,极美。若日后能找一处这样的地方隐居,倒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信步往前走着,未走出多远,小径边就窜出一个人来,笑嘻嘻地站在她面前,“我哥他没有为难你吧?”
沐琬辞摇了摇头,白莺离于是轻快地笑了,“我想也是,我哥就是待我最凶,而待门中弟子或是别人都很好。”
她说着这话,有些气鼓鼓的。
沐琬辞只笑不语,孰不知越是严厉才越是在乎,白一漠待妹妹极严是怕她在执行任务时有所闪失。而对于旁人温和,是因为他们的生与死、好与坏,皆与他无关,他又何必去生那个气。
她亦很想有一个会凶她的兄长,只是那个叫沐长书的她所谓的兄长,待她就似白一漠待旁人一样,甚至是更加的漠不关心。
“沐姐姐既然离开了涵烟楼,就别回去了,留在雪隐门可好。”白莺离闪着一双大眼,俏生生地笑着。
沐琬辞轻轻地摇了摇头,“等余毒清了,我也就该回去了。”
“为什么?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个地方,又为何还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