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一点一点暗淡,眼前慢慢的,慢慢的陷入永远的黑暗……
目睹这一切的,陪伴她人生最后时光的,只有那只遗忘在墙角的玩具熊,没有色彩的黑色眼珠里,倒映着思怡绝望的最后人生……
玩具熊额头上残留着黑红色的液体,是绝望的思怡,从她唯一的朋友身上,寻找希望和勇气,可是冰冷的铁门,近在咫尺的现实,将她彻底的,永远的关在了黑色令人窒息的牢笼中。
思怡,她走了,在一个酒足饭饱的小康时代,在一个灯红酒绿,盛世繁华的时代,思怡却孤零零的饿着死去,享尽了人世间的绝望,享尽了人心的冷漠与麻痹。
我们的国家,能送宇航员上太空,能送潜艇入大海,能送GDP领先全球,能送神州大地曰新月异,可为什么,送不了小思怡一顿饭,一个希望,一个亮光?
当[***]每天冉冉升起着鲜艳飘扬的五星红旗,当每天新闻联播歌颂着祖国的伟大与昌盛,当每天慈善机构宣布着他们的壮举,小思怡,这个中国女孩,却在吃自己的屎,喝自己的尿,用自己的血打开紧闭的铁门!
我们的国家如此强大,如此炫耀,以至于令世界瞩目,为什么,偏偏没能挽救一个绝望的小生灵?
小思怡的死,是对昌隆盛世的最大嘲讽,是对十三亿人社会的最大蔑视,是对人心冷漠的最大批判,是对国家的一记耳光!
国家,你赢了,960万平方米的大地,能留给小思怡的,仅仅是一块搁放小白花的冰冷小坟墓。
小思怡临死前,双眼是望着窗外的,在明媚的阳光下,那里一句又一句高唱着“先进文化”“繁荣昌盛”“优秀民族”“伟大复兴”“人民公仆”“亲民”……它们化作了肮脏的蛆和蚊蝇,在这具腐烂的幼小身躯上,迎着窗外的高唱,丁丁跳着最盛大的舞。
刘羽闭上眼,眼角湿润,鼻中发酸。
“接警的派出所是哪个?知不知道小思怡的情况?”刘羽再度睁眼时,一汪平静。案子肯定是一步步报上来,最初接警的民警,哪怕没有上级指示,为什么不看一看?难道李桂芬没有提自己有一个孩子?
刘宁胸口发闷,只有到现场,才能感受到小思怡死前的绝望,那是死一般寂静的绝望啊!
“李桂芬被抓时,跪着求执勤民警看看她孩子,可是,没人去,仅仅是附带汇报上来……还有,静文派出所就在她二姐家对面100米远,李桂芬求他们带话二姐,也没人去。”
100米,讽刺的距离,区区一百米,你们都不能来看一下?我们尊贵的人民公仆啊!一百米能把你累死,能让你耽误宝贵的为人民服务的时间?
“在拘留室,李桂芬就没有再提起来?”刘羽平静道。
刘宁脸色悲愤:“我刚问过,据说有路过的人听到李桂芬每天都在哭喊,请拘留室的民警去看看,可是……没人汇报,后来,李桂芬哭得说不了话。”为什么没人汇报?很简单,不管他们事儿啊!抓人的又不是他们,凭什么他们得吃力不讨好的汇报?
刘羽神色平静得可怕,转身离开这间冰冷的房间:“去静文派出所看一看,我们尊敬的、伟大的、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公仆们!”
刘羽一言不发坐在静文派出所接待室,接待员摸不着头脑这年轻人谁,张嘴道:“你干什么的?报警?过来登记。”
刘羽出示自己证件:“静文所长、副所长、教导员、副教导员,7月28号执勤民警、协警,负责案子的刑警,全部,一个不落,都叫来,我有话问他们。”
二级警督?接待员惊掉了眼珠,最起码是个分局副政委吧?
接待员慌忙跑去喊人,通知静文所长葛文,葛文听完眉头一皱,刘羽?对于分局新来的刘副局长,他略有耳闻,手眼通天,一来就破获特大贩毒案,在分局内属于厉害哄哄那种,虽然听说最近被另一位有来头的副局压得跟死狗似的,但绝对不是葛文能招惹得起。
葛文有种不妙的预感,其实当小思怡的案子从分局通知下来,他就有不好的预感,这责任,是要落在他们头上的。不过他也没觉得多大责任,这孩子死得比较意外,难不成因为一个小女孩,你打算搞我?为了减轻责任,葛文帮着将相关人员全集拢过来,挤满了接待室。
望着一字排开的静文派出所警员,刘羽平静的眼眸中闪烁着深深的寒意,就是你们,一百米的距离啊,尊贵的你们都不屑跨过这短短的距离,挽救一个绝望的小生灵。
“7月28曰出勤抓捕林桂芬民警,沐红棉和黄小龙是谁?站出来。”刘羽淡淡道。
人群微微搔动,两个年轻点的警员上前一步敬礼。
刘羽望着他们,缓缓道:“李桂芬求你们去她家看小孩时,你们不去,那要你们通知派出所对面的李桂芬二姐,为什么没通知?给我一个理由。”
沐红棉低着头不说话,倒是黄小龙,混成了老油条:“刘局长,不是我们不去,而是……而是有了新任务,一时……忘了。”
其话音才落下,接待室中便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