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4-01
“嗬——”
深夜惊梦,床上的男子猛地坐起身,衾被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地上,被翻到的酒坛倒出的酒水浸染,很快冰凉。
身上的里衣皱巴巴地缩成一团,敞开的衣襟处,胸口一道深深的伤口已经结痂,顾凡似乎还能感觉到成亲那日所受的切肤之痛,那是朱雀留给他的警告,若是他再念着子轩,这道伤口就开始发烫,最后就像是将一个烙红的热铁放在那里一样,灼烧地让人无法忍受。
“长乐”
但比起那份痛,刚才的梦更是让他险些心胆俱裂,顾凡双目充血,距今不过七日,如今他除了撑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一句话都不想说,哪怕是面对最敬重的父亲和兄长,他依然不想多言。或许因为,明明是娘亲留下的遗愿,家里人谁都知晓,只瞒着他一人,甚至就在昨天,父亲做的那个决定,毫不犹豫。
“你就是个惹祸精,除了打碎我平静的生活,你还做了什么!”
顾凡垂眸,长臂一伸捞起地上的一个酒坛,冷冽的酒浇灌而下,落在衣襟,湿了床榻,冰冷的月光透进窗,映照着男子颓丧苍白的脸。
她走得多么干脆,在和他成亲的那一天,他们连合卺酒都没喝,她就那么走了,扔下他一人去面对宾客,此刻,他的心竟然开始萌生一丝丝恨意。
如果,如果换做是那个人,如果换做是那个人跟长乐成亲,长乐还会这么洒脱地离开吗?
往昔的一幕浮现在眼前,暮雨潇潇,长径上两人痴痴对望。恨意难抑,顾凡朦胧眼梢露出一丝冷酷的杀意,他就知道那时就该痛下杀手!那样的话,即便得不到长乐的心,她也不会再去想着别人了,只会恨着他,只会想着他……
可就算他怎么恨,但就在刚才的梦里,他居然梦到长乐一身红衣如血,眉目如画,静静地躺在一片紫色的花海里,闭着眼睛,没有一丝呼吸。
一朵朵硕大的紫花旋转着,漫天的花瓣飞舞着,而他就像在看一副画,纵使肝胆俱裂,但远远地除了看,不能再做什么,无能为力。
她去了他不知道的地方,是生是死,有无危险,他都不知道。
“啪——”飞甩出去的酒坛碰到墙壁,迸溅出了一地的碎片,在死寂的房间里刺耳地让人心底发凉,握在顾凡手掌下的床沿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缝。
“这算什么!”
听着床榻上男子痛苦压抑的呢喃嘶吼,昏暗的角落缓缓走出一个人,精致的绣鞋踏过满地的碎片,长裳拖曳在地,发出沙沙的声音。
来人站定在床边,看着被月光照着的男子,苍白颓丧的脸竟然闪烁着泪痕,似是看到什么好笑的事物般,来人强忍着情绪,克制着自己的举动,反是轻声问道:“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不去找她?”
眼前一片朦胧,顾凡听着那个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谁,而他又是在什么地方,脸上凉凉的,难道下雨了?真冷。
晏梦雪见顾凡不答话,只是翻了个身,尔后一个嘟囔的声音传来,“长乐……不要……离开我……”
晏梦雪低垂眉眼,缓缓蹲下身,定定看着抱着锦被的男子醉酒胡言,恍若看到一个陌生人,一个从来都不是存在她美妙记忆中的人,那个自制审慎的男子,俊美刚毅,总是冷冰冰的心上人此刻竟然为了另一个女人醉酒失态,痛苦万分。
“她有什么好,顾凡,为什么你不能回头看一眼,我等了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喜欢你啊。”晏梦雪伸出手指,一点点描画着男子的眉眼,挺直的鼻梁,被酒湿润的唇,“忘了长乐吧,她心里已经有别人了,甚至身子也不清白了,她不值得你这么喜欢,不值得。”纤白的手指停在男子湿润的唇上,轻轻划过。
晏梦雪像是受了蛊惑,一点点探过身子,轻轻地靠近,吻上去他就不会再说一些她不想听的话了。
一道寒光划过,白衣翩跹如一只轻盈的蝶,轻轻落在三步远,躲开了那一剑。
“如果他清醒着,他定不会让你碰他一下。”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莲香,一个修长的人影落在地上,晏梦雪眼中的痴迷散去,恢复以往的冷静自持,定定看着忽然出现在房中的人。
月光下的陌生男子一身青衣,半张银色面具,难辨面目。
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竟然一点都没发觉,真是太大意了!
没在意男子话中的嘲讽,晏梦雪冷冷道:“你是何人?”
男子的声音懒洋洋的,似乎毫不在意浑身散发杀意的晏梦雪,闲闲踱步来到床边,轻掀衣袍坐了下去,笑道:“我是何人与你无关,但你要碰他一下,我是不许的。”
晏梦雪从未受过这般挑衅,来人身上气息掩饰地很好,她猜不出他的来历,却是恨极他搅乱她的好事。
一点点蓝焰忽地燃起,在女子的指尖跳跃着。
面具男子勾勾嘴角地抬手,淡淡的月光挥洒屋中,男子一双手如冰肌玉骨,修长柔美,轻轻划过因醉酒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