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曦没有隐瞒自己的心事,“那日宫宴,她负了伤,只是除了我,谁也不知,就连四弟,她也没有说……前日,甲卫禀报说,她已经卧床多日,似是旧伤复发了……”
晏曦没有说完,眉间愁绪更深,只是他隐瞒了,昨日他安排了替身在宫中,自己潜出宫外去看那人。
周鸾了解他的心思,“喔,想来是旧伤未愈,圣上若是担心,哀家明日一早就差人送点珍贵药材过去,权当替曦儿分忧了。”
只要不出格,有些事她可以做出让步。
但晏曦想着要的,并不只是这些。
“孙儿斗胆,想恳求祖母将她接到宫中,她身上的伤,我很不放心!”
听到这里,周鸾脸色冷了下来,“好一个不放心,哼!所以,你视景王为己出,全力培养你手足之子,甚至将来要将这宝座留给她的儿子!胡闹!真是胡闹!”染着鲜艳蔻丹的纤纤玉手重重拍在桌上,主人的怒气硬是将小几生生震出一道道细纹。
“朝中如今暗潮汹涌,你不忙着顾忌朝中之事,却是想着一个女子,为她神魂颠倒,也不顾及身体。我当你几日都不曾安眠,是为朝中之事烦扰去,而不曾想是为她劳心!真是争气了啊!你这天下还想不想要了!嗯?”
晏曦见她动怒,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成了,也为万事都受制于他人而心下不快,却也不敢表露半分,忙起身:“祖母莫生气,孙儿只是……”
“只是什么!难道哀家冤枉了你不成,莫欺哀家,你当哀家不知你那精挑细选的护卫,日夜就跟随在那人左右,护她周全!谁人能上了她一丝一毫?哀家给你的人是要保护你,你却……你做了多少糊涂事,哀家都忍了,只是没想到,江山危机重重之际,你还有心思顾及风花雪月,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了!”
晏曦沉默,知道这时再做辩解更会惹周鸾愤怒,“社稷之事为重,孙儿晓得。近来朝中变故,孙儿也知道为何。自从三弟回来,朝中便没有消停过,也知道一些人的小动作,虽说之前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也不会放纵任何人。孙儿想的是等时机成熟。”
周鸾见他笃定的模样,冷哼一声,“别等树根深叶茂后,才动手除去它。朝中局势已经非常明了,你该做些举动了,莫要让他们气焰猖獗,欺到天子头上来。凭晏晟一人主事,不足为惧,但她有个能干的女儿,那女娃娃甚至比哀家见过的男子都要出色十分,不可小觑。她实力不俗,我本想借晏逸家娃娃的手除掉她,但似乎是哀家太低估她了。”
“不过哀家念她是个有才华的,不想随便折损,毕竟她身上还留着晏家人的血。若圣上能想个法子为己所用,倒是极好,毕竟,那娃娃也是被凤凰林选中的人。”
说到此,周鸾叹了口气,“至于其他人,唉,哀家就不管你了,随你去做吧,只要求你凡事有个度。”
听了周鸾的规劝,晏曦沉吟半刻,尔后道:“跟祖母一席谈话,孙儿豁然开朗,多谢祖母指点。”尤其是最后一句,听得晏曦眼前一亮,“朝中之事祖母且放宽心。”
周鸾却是抬手,忽得问了句:“哀家且问你,顾相之事,你要作何打算?”
晏曦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顾相忠心耿耿,对朝廷从无二心,是个良臣,我本不想允他辞官,只是顾相说思念亡妻,想去亡妻故乡定居下来,从此永不踏入京都。所以我已批了他的折子。”
周鸾反问:“那顾相走了,你要谁来接替他?”
“自是顾凡。”晏曦似是想了起什么,又道:“说起收服梦雪为己用,我倒是有个好法子……”
周鸾却是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哀家知道你想做什么,若你的想法是将晏梦雪许配给顾凡,这不可。”
晏曦愣住,“为何不可?”晏梦雪对顾凡痴心绝对,若能利用这份痴情,事半功倍。
周鸾嘴角勾起,冷冷道:“若是你不想继续做这个位置了,倒可以试试。”
“梦雪绝非是会同她人分享自己夫君的女子,更别说是做别人的妾。圣上也别觉得四王府的娃娃是个简单的,当初是先皇封她为本国唯一的千岁郡主,她得以在京都飞扬跋扈横行无忌多年,近些时日才收敛了性子,至于为何赐她这份殊荣,哀家也不得而知。哀家只知道,光论其美貌,倾人城国,自古拥有这般相貌的,命运多是不凡,而如今,就连哀家,想动她都要思量三分,毕竟她身上的血脉已经觉醒,彻底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