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虚古战场中,二人收好纳尘罐,一路疾飞,已不知穿过了多少片崇山峻岭。
“这一次来虚古战场可算没有白来。”其中一人笑道。
“好意思说?起初家主选人来此之时,你心里可还是不情愿啊。”另一人取笑道。
“都说这虚古战场中凶险难测、有进无出,我一个仙台境界的修士,哪能不为自己的性命着想。”
“得了吧,现在咱们有了这么大的功劳,想必家主高兴之后,定会给我们什么保命的道术或者法宝。到了那时,也就没什么可畏惧的了。”
“嗯,咱们快些走吧。说起来也怪,来虚古战场中一年多了,也没有遇到什么恐怖的危险啊。”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加急飞行,嘴边始终含着一丝笑意。
周边时不时会飞过来历不同的修士,但没有人越惹是生非。于是一路上平安无事。
这般飞了良久之后,他们不知如何识得道路、竟是来到了一片广袤无人的平原之上。平原浩浩茫茫地悬浮于空中,一眼望去望不见尽头,其上生满千姿百态的花草。而在平原的上方,不知为何竟再没有其他悬浮的山体或平原,而仅仅是苍茫的天穹。
二人到了平原上之后,便径直落了下来,徒步往前走去。
“这落神之野也不知究竟有着什么秘密,除了光芒之外、任何事物都无法在其上飞行或漂浮。”二人迈出没有几步,便开始谈论起来,看起来心情甚好。
“对啊,相传即便是上古的神,也不能从这上边飞过。”
“先祖此次选择驻扎在这里,听说就是为了参悟这落神之野内蕴的道。”
“哦?当真?”
“千真万确,我听长老们说的。”
“以先祖的才能,定能够悟透其中道理。到了那时,说不定先祖会创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秘术来。”
“哈哈哈,到了那时,别说是三界了,就算……咦?你来看这朵花!”
其中一人正说着,突然面色一变、停下了脚步,双眼紧紧盯着前方脚下。
另一人连忙走过来。只见前方地上,一朵有着白青黑红黄五种颜色的花朵,正怒然绽放,鲜艳的五色光芒从花瓣中散放出来,美不胜收。
“这是什么花,生得倒是有几分奇特。”第一个人看着这朵五色花,奇道。
“你今日好奇心怎这般大。不知为何,我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咱们快些走吧,免得夜长梦多。别忘了你身上还有纳尘罐。”另一人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去了。
“这可不像你,”那人说着,便欲迈步继续往前走去。
但是,就在他迈步的那一刹那间,五色花朵突然一颤,竟是开始衰败起来。
这一下异动,自是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停下脚步,盯着簌簌衰落的花瓣,怪叫道:“它竟突然败谢了!”
那一刻,忽然有一股莫名难言的悲切之意,从他的内心中喷薄而出。他呆滞地盯着谢落满地的花瓣以及枯枯而孤独的枝茎,双眼中一阵苍茫与凄凉,嘴中呐呐自语:“花开花谢,岁月无情,匆匆忙忙间,又有几人能留得住世间的美丽。昙花虽美、也不过是刹那的芳华。”
另一人看起来很是不耐烦,从前方折返回来,眉头紧蹙,连声道:“快走吧快走吧,家族里偏就数你多愁善感。既然知道时光匆匆,还不抓紧赶路?咱们离神界驻地还早着呢。”
那人被他这番话语一激,登时清醒了几分,心中惊道:“这花果然非比寻常,竟是让我险些乱了道基。”
但就在此时、当他刚刚清醒几分之后,一道满是沧桑与落魄之意的话语,突然从后方幽幽传来,“花有盛开败谢,一如人有悲欢离合。你看到这花儿的开谢,心中是否有些许的难过之意呢?”
那人身子陡然一颤,双眼中再次涌上凄凉之意,竟是缓缓蹲下身去,伸出手将地上散落的花瓣一一拾起、放于掌心,开口回应道:“谁人的心中,又没有些伤心往事呢……”
“什么人!”与此人相反,韩家另一个人却即刻回转身子、双目迥然扫视。但面前仅是空荡荡的平原与不远处辽阔的苍穹及悬浮的诸般地界。
“阁下是谁?若是韩家有什么地方招惹到阁下,希望阁下明明白白地指出。”他既没有看到人、亦没有感应到周围有人藏身,心中一时骇然,料道暗中之人定是道行高深之辈,是以不敢轻易得罪。
但那暗中说话之人既没有回应他、也没有现身,而是继续幽幽说道:“既是你心有所伤,那么从这花中,你又能看见什么呢?”
那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花瓣,回道:“我看到……看到一幅日落之景。夕阳黯然而惨淡、独坠西天,晚霞如血,其中却尽是满满的杀意。”
另一人吃了一惊,骇然望着他,随即快步走来,一挥衣袖拂走了其掌心中的花瓣,而后伸手摇晃他的臂膀,大喝道:“还不醒来!”
然而,在这同时,暗中之人亦是陡然提高了声音,说道:“落花纷飞,你又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