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说來话长。”钟秀文黯然神伤。说:“还沒有见到小楚的时候。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前尘往事历历在目。采菱的悲惨际遇令我感同身受。还有那个未曾出世的孩子。更是时常唤起我一份饱含辛酸的母爱。唉。沒有人可以想象得出。那种万蚁噬心般的哀痛多么深刻。因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渲泄胸中的愤恨……”
“且慢。”庄世杰忽然打断她的话。说:“就算你所言不虚。能够提供一些真伪莫辨的旁证。但揆情度理。整个事件还是有许多模糊不明的环节。比如说。你不忘前生。两世为人。已属奇谈怪论。可是无独有偶。竟然在同一时代、同一地点。和昔日的负心郎不期而遇。即使从投胎的时间上推算勉强符合。也显得有点神乎其神了吧。”
“不错。”凌娟随声附和。“茫茫人海里。你何以准确无误地找到小楚。莫非也是一种巧合吗。”
“我……也说不清。”钟秀文支吾着说:“但你们不能否认。纷繁复杂的大千世界里。有许多存在概率性极小的物象。好比……”她眼波流动。左顾右盼。最后停留在凌娟一段欺霜赛雪的玉颈上。发现一条浅褐色的琥珀项链。正是出游杭州时带回的纪念品。
“好比你脖子上的项链。”她侃侃而谈。“远古时代的树脂化石。不曾在无数的沧桑变幻中湮沒。反而于千万年后点缀你的美丽。如何不算一种始料不及的巧合呢。我想。也许是采菱和谭少山之间的爱恨情仇过于纷乱混杂。一团浓重的哀怨之气久聚不消。才致使冥冥中有此阴差阳错的安排。”
凌娟和庄世杰顿时语塞。即便不认同她的观点。却也找不出辩驳的理由。稍作缄默。凌娟心有不甘似地开口。“出于天意也罢。但总得与前世有一点藕断丝连的牵扯呀。不然凭什么來识别小楚的身份。难道他的相貌身材和前生竟无二致吗。”
“你还记得吗。”钟秀文沉吟着说:“小楚的左手臂上。有一块榆钱大小的淡红色标记。”
“噢。是有一块。”凌娟如梦方醒。腮边却泛起绯红。说:“我曾经好奇地询问过。他说是与生俱來的胎记。但那样子的胎记的确不同寻常。既象是被火灼伤。又象是一排齿痕。莫非就是采菱留下的……”
钟秀文不置可否。意态萧索地吐了口烟。说:“就算沒有什么印记。我也同样可以认得出小楚。其中的道理却莫可究诘。就象受到一股无形而神奇的力量驱使。又似乎是一种心灵间的感应。所以。当父母决定举家移居澳洲的时候。我执意留在本市发展。就是为了等待目标出现。”
“你和小楚同窗四年。有很多机会能够达到复仇的目的。为什么迟迟不肯动手呢。”
“原因有两点。第一。当初年龄尚小。势单力薄。并沒有出手得卢的把握。其次。对仇人简单的惩戒无法化解满腔的悲愤。必须处心积虑痛施辣手。才能够一雪前耻。为此我做过不少精细的铺垫。包括辞去保险公司的工作另起炉灶。也是为了在循序渐进的行动中提供物质保障。”
庄世杰说:“你为什么认为今年就是实行计划的最佳时机呢。”
“我倒沒有刻意挑选。”钟秀文回答:“只是今年各方面的准备已经基本就绪。例如刻录CD。配钥匙。窃取电脑密码等。并且小楚的事业生活都正处于一个巅峰阶段。倘若从此厄运降临。势必在内心造成难以适应的强烈反差。但我又熟知小楚的为人。他的性格静穆沉稳。对于偶尔的外來侵扰不一定感到惊慌失措。只有接连不断的严酷打击才能使其意志消沉。”
“果然心狠手辣。亏你想得出那么多荒唐诡异的花样。”凌娟倒吸冷气。回忆起楚歌的种种遭遇。仍然感觉惊魂未定。先是鬼泣神号的电话。莫名其妙的车祸。继而是令人毛骨森竦的墓场见闻……想到这里。忽然又生疑惑。问:“青山公墓的管理员说过。他曾亲眼目睹那个叫做‘招魂’的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姓黄的管理员是我一位远房表兄。”钟秀文说:“前几年家道艰难。他儿子上中学的费用由我负担。因而很乐意做我的帮手。虽然并不知道我的动机是什么。”
凌娟释然。怔怔地说:“在裕田花园外。冒充我的名义给小楚发短信的人也是他了。”
“触类旁通。你真是越來越聪明了。”钟秀文似笑非笑地说:“我之所以那么做。无非想要制造你和小楚之间的嫌隙。让他深陷众叛亲离的窘境。”
“可是。”凌娟追问:“后來你又煞有介事的举荐陈探长加入。就不怕被识破机关吗。”
“我不想小觑警方的办案能力。”钟秀文傲睨自若地说:“然而陈探长从最初接手就处处受到我的影响。一旦判断方向接近于真相。我就会设法扰乱他的思路。往往南辕北辙。毫无进展。因此他们的介入只能加剧受害人的焦躁心情。对我的行动却构不成任何障碍。”
“嗨。”庄世杰喟然。“整件事情策划得滴水不漏。细节安排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谁也不会料到。一位古道热肠的好朋友竟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小楚画地而趋。寸步难行。只能一点点的濒临绝望。可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