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微微一垂眸,隐去眸底的一丝柔光,淡淡的暖意涌上,这一刻,似乎伤痛也就不再明显。
从昨夜,到今日,让他心中有一丝丝的期盼,玉儿的心里还是有他的。
宇文祯沉默着,沉容望着那轻灵袅娜的女子,那双眼眸若山巅最澄澈的清泉,不属于扰扰尘世,他费尽心力,只想能够得到她,可是,他实在未曾料到,黛玉会在这样的情形下,站出来说话,虽然她没有一个字提到水溶,却是句句都站在了他的那一边。
怒意夹杂着失落、酸涩一同袭上心头。
你不懂我的心,也就罢了,为何,要站在我的对面。
知不知道,我可以心狠可以手辣可以冷漠可以无情,可是我唯一的一丝不忍心,都只给了你一人。
他沉默,不代表所有人都甘做看客,有人阴阳怪气的开口:“老朽可以认为,郡主是在为人开脱么?”
是忠顺王。
黛玉淡淡一笑:“我一介闺阁女流,不懂朝堂之事,何来开脱之言,又要为谁开脱,今日之言,但为不忍心而已。”她望了一眼跪在赫连冲身边的赫连冰,叹口气道:“赫连公主与我相识虽未几日,但我可以看得出来,言语间对我大周颇有孺慕,我不忍她和她的兄长一片诚心而来,却无辜堕人计中。”
赫连冰抬头,给她一个感激的甜美笑容。
宇文祯沉眸踱了几步,站在她的面前,微微俯身道:“郡主以为,这是谁的设计?”
黛玉望着他,毫无怯意,亦低声道:“皇上圣心独运,难道不知么?”
宇文祯眯眸,尚未开口,就在这时,身后一声狰狞的嘶鸣,众人惊看时,宇文祯的御马不知为何突然鬃毛四炸,十分狂躁,拼命的要挣脱束缚,两个侍卫都控制不住,因是宇文祯的坐骑,又不能立毙之,只好拼命拉扯缰绳:“请皇上退避,此马有异状。”
宇文祯眸中一冷,手一挥:“都让开。”
旁人退开,他却未动, 那马已经长嘶一声,后蹄一扬,将两个侍卫踢倒,毫无方向的横冲直撞,最后奔向猎场深处,场面再度陷入混乱。
宇文祯扬手拽过一个侍卫的弓,张弓搭箭,一箭便从背后将马射死。
静默之中,他的神情阴冷,沉吟不语。
宇文恪这才开口,不无疑惑道:“跟刚才的情况一模一样,这,可是御苑御马。”
水溶淡淡的道:“不奇怪,这马,刚才咬了这地下的草。”他微微抬手指向刚才御马立过的地方。
地上茵茵的青草染了一滩血迹,还有马齿啮噬过的痕迹。
不用说,血迹是刚才混乱之际侍卫们斩马留下来的。而宇文祯的御马就是啃食了地上这些沾了马血的草。
这时,东平王贺清远走上前,俯身用手指蘸了马血放在鼻间嗅了一下,又放在舌尖轻轻一舔:“皇上,这马,是中了毒。”
水溶清隽的眉目仍是一派波澜不惊道:“东王,你可能确定?”
贺清远很笃定道:“非但可以确定是中了毒,而且是什么毒,都可以略参详一二。西疆有草名萱,异香独特,服之能迷惑心智,西羌人常以之酿酒,为忘忧之用,而用量若大,却能使人行动失常。微臣好酒,皇上是知道的,这种酒,微臣亦曾在西羌见过,如果所料不错,是有人将这种酒拌入马的食料之中了。”
一语出,天惊破。
难道宫中有西羌的细作?
宇文祯冷声道:“此事,给朕彻查。”他抬眸望一眼仍跪着的赫连冲赫连冰兄妹道:“少汗公主请起,这件事,朕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赫连冲眉间少舒:“谢陛下。”侧一侧脸向黛玉道:“多谢林郡主。”
他的汉话要比赫连冰纯熟的多,也地道的多。黛玉微微颔首了一下,这时一个人却忽然趋前一步,就这一步,便将黛玉挡在了身后:“既然此事已毕,且请皇上回宫。”
他的神情平静,这个不露痕迹的小动作根本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唯有宇文祯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水溶,有些窥探和厉色:“北王,你的肩上似乎不太灵便,脸色也不甚好,不会是受伤了吧。”
水溶轻轻一笑,望一眼黛玉:“刚才情急之间,被马蹄踏了一下,多谢陛下关心,不碍事。”
宇文祯嘴角勾起一笑:“那就好,那就好。”顿了顿又道:“好了,朕先回去了。少汗、公主,今夜朕在行宫准备了酒宴,给二位压惊,请。”
“多谢陛下。”赫连冲微微躬身,让过了宇文祯,却犹自微微转眸,望了黛玉一眼,笑一笑,方转身离开。众人这里都跟随着离开,唯有水溶故意慢行了一步,落在后面,然后才向黛玉道:“多谢。”
他的目光温柔而明亮,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
“我只是就事论事,跟王爷无甚关系,王爷大可不必多心。小女告退。”黛玉淡淡的道,不去看水溶瞬间黯下的目光,然后挽了赫连冰:“冰儿妹妹,我们走。”
“哦。溶哥哥,我们先走了。”赫连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