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看着水溶:“今日之事,全赖北王一力擎天,朕即位以后,还须北王为肱骨臂膀。”
“此臣分内之事。”水溶道。
目光相识,情绪都收放的恰到好处。
一场夺宫,天翻地覆鲜血肆虐之变,在水溶熟稔的谋算之下,却变成了和平演变。
看似宇文祯是最后的胜者,可也只是看似,而已。
水溶微垂的眉睫,看似恭敬,眸底却是寒芒隐隐。
回到那日,那惊心动魄的一夜终归有尽头,腥风血雨都随着黑夜淡去,窗透曙色,又是新的一日。
黛玉一夜未眠,未能等来他,等来的却是一道传召入宫的圣旨。
沈太后令她入宫,只令贴身侍女随侍。
车舆直接到了府门外,黛玉无法拒绝,只得往宫中去,身边也只带了紫鹃和雪雁。
宫廷,对她来说是个一生不想碰触的存在,她想要远离,却阴错阳差,被卷至暗涌的中心,要再回到这样平静安宁,与世无争的生活是难了。
黛玉上车之前,回望了一眼林府,今日进了宫,恐怕再要见他一面也难了。
想到这里,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忧虑萦上心头,忐忑不安。
而那座皇宫,等待自己的又将是什么?
纱帘垂下,黛玉轻轻地叹了口气。
马车辘辘离开,消失在小巷的尽头。片时以后,马蹄声急促而至,如旋风一般到了近前。
云姨娘本来是送了黛玉离开,便要进去,却被这马声惊动,忙折身出来看,不觉吃了一惊:“北静王?”
水溶一言不发,他并未下马,而是就立在马上,看着那车辙消失的方向,清晨的风,撩起他的额前的碎发,清隽的面容有些凝重。
她还是进宫去了。
是了,她是太后的救命恩人,封赏是少不了的。
她入宫的理由冠冕堂皇,就算明知这是有人抢先一步在设计,明知道要将她当做筹码握在手中,他却没有任何理由阻止。
水溶第一次觉得有些无力,纵然在整个棋局里,他知道对方肯定会出这一招,却未想到会这么快,快的他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将她送出京城。
得到消息,他还是来了,虽然知道,现在,他的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却仍然想要再看她一眼,说两句话,没想到,却晚了一步。
闭上眼,心一点点的磨着,疼着,熬着。
玉儿,等我,等我。
手曲握成拳,真想将她的小手永远永远的扣在掌心。
水溶迎风,一声叹息冗长而沉重。那一道宫墙,却将他们隔断。
这样的叹息,让云姨娘都有些酸楚。
“王爷。”身后有人追了上来,祁寒跑的一脸是汗,急道:“王爷,快回去看看,太妃她……”
水溶醒过神来,神色就是一沉,即刻拨马返回,等他赶回府中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惶恐焦灼:“王爷,太妃,太妃……”
水溶面色沉冷,将马鞭一扔,便奔入太妃房中。
听见声音,太妃缓缓的转过脸来,脸色已经不是苍白可以形容,那根本是垂死之人才有的枯槁,令人惊心。
看着水溶,她脸上露出一个虚弱而安慰的微笑:“溶儿。”
水溶心中一酸,快步走到榻前坐下:“母妃,你怎么了。”一面喝道:“欧阳呢?”
“不必请了,没用的,我的病我知道,拖了这些年,看着你长成,已经够了。”太妃轻叹了一声,压着声音咳嗽了一阵:“我拖着,就是等你回来,母妃有话和你,和你说……”
“母妃,一切等你好了再说。”水溶温声道。
“等,等不及了……”太妃的咳嗽忽然加剧,吐出一口血来,声音断断续续:“我必须和你说……叫他们他们都下去……”
水溶点点头,一挥手,令侍女们下去。
太妃积蓄了一下力气:“溶儿,你清楚的很,新君非良善之辈,阴沉多疑,他如今得政,必不能容你……所以,你,你要赶紧离开京城,再留在这里,就算有太上皇的免死金令在,也未必能……”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气息已经不能接续,她只有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水溶忙道:“母妃不必担心,儿子已经有了打算。很快便会请旨离京,到时候带母妃一起走。”
太妃摇头:“不,不行……这一路上,你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我跟着你,会拖累你。”
水溶尽力宽慰的一笑,有些自负道:“母妃不知道儿子的本事么,保护母妃,绰绰有余。”
太妃亦缓缓的笑了起来,那是引以为傲的笑:“我知道当然知道,我的儿子是最厉害的,可是……”血再一次涌出,淋淋漓漓,斑斑驳驳。
水溶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以往咯血,却只是一两口便会止住,现在,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母妃,你怎么了,你……”
太妃手一松,一个瓷瓶从掌心滑落,跌在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