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但是他却以超强的意志力暂时抵挡住了死神的牵引。如果他不把心里话全部说出來的话。恐怕就算是死了也合不拢眼。
老人剧烈的咳嗽起來。终于将喉咙里的一口浓痰给吐了出來。然后便闭上眼睛倚在靠垫上休息起來。又隔了片刻。老兵终于重新积攒起力量。继续给自己的儿子们说起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光明神在上。你们肯定想象不到地狱的场景是怎样的。如果让你们看到的话。肯定会跟我有一样的想法。那个屋里。到处都是女人的干尸。就算那些侥幸还活着的。也是挺着个大肚子瘦的不成人形了。到处都是血迹。还有一个刚出生的骨甲兽人在啃食着那些死掉的女人们的尸体。看到这一幕之后所有人都愤怒的想要去砍死那些幼兽。”
老人眼睛微微张开。鼻孔也剧烈的翕动着。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一般。
“那些小崽子。居然也那么厉害。当时去的很多战友都被那些小崽子给扑倒在地。我们的武器甚至连它们的骨甲都砍不开。不过还有更多的小崽子是破门而出。直接逃向了远方。连那些尸体都放着不吃了。在杀死了一些战友后。剩下的小崽子们也离开了。我们那些剩下的士兵都吓得尿裤子拉裤子。那些挺着大肚子的瘦女人早都饿得不行了。她们甚至都动弹不了。我和几个胆子大的倒了些水给她们喝。有个还算有人形的女人祈求我们杀死她。但是我们根本不忍心向这些可怜的女人们下手。就当我们在犹豫的时候。一个女人突然疯狂的喊叫起來。叫我们快点杀死她。或者快点逃走。正当我们错愕的时候。那个女人的肚皮突然爆了开來。就像装满水的水囊一样爆了开來。只不过喷出的全是鲜红的血液。”
老兵的几个儿子都打了个冷颤。平日里他们沒少跟自己的父亲询问起战争的事情。但是得到的却一直都是缄默。曾经他们以为自己父亲的勋章大概都是混來的。但是现在他们才明白。父亲为什么一直都不肯把自己的经历说出來。虽然老兵在讲的事情让他们头皮发麻。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这可能是父亲最后的遗言。所以他们只能强忍着继续听下去。
“又一个小崽子从肚皮里钻了出來。那个女人很坚毅的将自己的肚皮合了一下。然后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把那个小崽子的脖子给掐住了。刚出來的小崽子的骨甲还沒有那么硬。所以是可以被杀死的。但是当那个女人看到小崽子的时候却哭了。那个女人原本是个黄花大闺女。可是就那样被祸害了。甚至还生下了这个孽种。就算是孽种。也是自己怀胎生下的啊。她根本就下不了手。但是那小崽子不一样。当那小崽子闻到血腥气之后立刻张开嘴去啃自己的母亲。在那个可怜的女人脸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那个女人。她。终于还是把那个小崽子给掐死了。然后绝望的哭着死掉了。”
老人不知不觉中老泪纵横。他的心情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那种恐惧和悲痛的复杂情感让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看那个女人做的事情。那个坚毅的女人也下了决心。她捡起了死掉的战友的武器。然后直接把自己的肚皮扎破。然后把那个刚成型的小崽子给扯了出來。她说:既然你们不肯帮我。我就自己來做。这下我总算可以放心去死了。当时我们的副队长就哭了。队长已经死了。他就是最大的官了。他立刻下令让我们把那些剩下的可怜的女人全部杀死。动作要快。不要让她们再受到痛苦。所有人都流着泪。疯了一般的拔出自己的武器朝那些可怜的女人们砍去。那些女人们也都很坚强。居然沒有一个肯喊出声來。我知道。她们是不想再增加我们这些小兵的负担。她们只是想回到光明神的怀抱而已。”
“杀完那些女人和那些孽种。很多人都趴在那里吐了起來。整个房间彻底变成了血炼狱。我们都知道。这样的地方肯定在其它地方还有。所以就算是撑不住了也得继续撑下去。副队长组织着我们一起朝其它地方走去。去搜寻。去终结那些女人们的痛苦。后來大部队來了。那些可怜的女人们的尸体都被焚烧后掩埋了起來。而我们这些第一波士兵则都拿到了奖章。然后被下了封口令。上面做的很对。我们在经过简单的心理纾解后再次去参加了另一场战争。到后來大家也死的死残的残。像我这样活到现在的估计也不多了。我的孩子们。请原谅你们的父亲。我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了。只有说出來才能让我感觉好受一些。现在我已经感受到了光明神的召唤。我要走了。我的战友们和你们的母亲正在天国等我……”
老兵眼前突然变得明媚起來。连身上的痛苦都变轻了很多。他抬起自己的手挨个抚摸了自己儿子们的额头。然后就觉得整个身体都变轻了。老兵轻松的从床上跳了起來。在前面那些战友正在向他挥手。而他的老伴也微笑着在田边向他挥手。一切就像以前一样。
老人带着幸福的笑容魂归天际了。他的罪恶已经得到了救赎。明媚的光芒透过窗子照耀在他身上。所有负面的能量都被驱逐一空。所有孩子都沒有感到太过悲伤。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父亲的灵魂已经得到了救赎。能够含笑而终这对一个老人來说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