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式可言,甚至完全沒有带上内力,仿佛真的只是用手在水中,随意画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圈,
他的动作越來越快,那些大小不同的圆圈渐渐连成一体,再也分不开來,
而他的目光,始终沒有离开她的眼睛,
那目光穿透了七彩的波光,却显得如此清澈,仿佛要将一切的杂质过滤,直回到尘封多年的回忆中去,
红线一怔,
海波,孤岛,那个带着淡淡笑容的白衣少年,
一道七彩的剑光,一蓬猩红的鲜血,一片七彩的翠羽……
随即,她稳如磐石的剑尖,竟也有了不该有的颤动,
轰的一声巨响,龙卷在水下爆开,
秋风呜咽,秋江萧索,
突然,水波一阵澹荡,一条白色的人影冲天而起,
柳毅,
聂隐娘惊愕中有些恍惚,她一手握拳,堵在自己唇间,视线顿时被泪水模糊,
然后,
她立刻冲了上去,
柳毅也看到了她,
他脸上勉强聚起那个熟悉的微笑,再次伸出手,向她走來,
一步,两步,就在他们的手就要触到的一刹那,柳毅的身体突然晃了几晃,
而后,他无力地倒了下去,
他苍白的手指,从她指间滑落,再也握不住,
聂隐娘身子一颤,满脸喜色顿时化为惊容,她用力扶起柳毅,急道:“你怎么了,”
柳毅缓缓抬起头,他的脸上几乎毫无血色,眼中的神采也渐渐隐沒,
聂隐娘心中升起深沉的恐惧:
这种神色她已见得太多,,分明就是垂死之色,
“不,”聂隐娘猛地抱住他,正要将内力强行灌入柳毅体内,
他的身体却剧烈一颤,然后整个僵硬下去,
聂隐娘愕然低头,却发现一柄长剑从他身体中穿透出來,带血的剑尖微颤,刚好划破了自己胸前的衣衫,
柳毅身后,站着的是全身濡湿的红线,
她冰冷的眸子中,透出一种疯狂的快意,,宛如恶魔噬血后的快意,
聂隐娘觉得眼前的世界整个变得血红,她仿佛听见自己发出一声高厉之极的长啸,双掌连推,不由分说地向红线击去,
唰的一声,红线将宝剑从柳毅体内掣出,大团血花在江上盛开,那带血的剑身在聂隐娘胸前轻轻一弹,聂隐娘顿时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碎石上,
聂隐娘还想爬起來,胸口却剧烈一痛,呕出一口鲜血,再也动弹不了,
剑尖垂下,鲜血顺着宝剑的龙文,一滴滴洒在碎石上,
红线一步步走过聂隐娘身边:“我一天只杀一人,”
嘶哑的声音与暮色一起,发出令人心碎的共振,
她再也不看聂隐娘一眼,扬长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聂隐娘终于清醒过來,她一步一挪,來到柳毅身前,那一剑透体而过,沒有留下丝毫生机,
柳毅早已气息全无,连身体都只剩下淡淡的余温,
聂隐娘怆然倒地,过了好一会才惊呼出声,仿佛刚刚看到了最不可思议,也不堪思议的事,
这迟來的惊呼如此凄厉,一旁大群水鸟腾着翅膀飞起,洒落满天白羽,宛如一朵朵飘零的花,
白羽落了聂隐娘满头满身,她用力擦了擦眼睛,仿佛不相信眼前的一切,然而,当她放下手,一切如旧,唯有自己那双美丽的眼睛已变得赤红,
她踉跄着退开几步,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惶然躲避那熟悉的死亡之气,片刻,却又冲上前去,拼命摇着他的肩,
然而,那具冰冷的身体沉重得让人心痛,大片死灭的寒气张扬肆虐,似乎要将她的心也一同凝固,
聂隐娘双腿一软,跌倒下去,
碎石乱响,她的双膝顿时洇出殷红的血,然而她似乎毫无知觉,只爬起來,小心地将他的身体抱起,再轻轻地枕在自己身上,
她一面小心地扶着他的脸,一面颤抖着解开针囊,下意识地将一根根血影针插入他的穴道,
她的目光空洞无比,死死盯在柳毅手指上,
每一针,她都插得如此用力,希望能看到他手指的一点颤动,
哪怕只是最微弱的颤动,
然而,这一切也不过是徒劳,
聂隐娘一次比一次扎得更重,他的身体却一次比一次僵硬,难以刺入,
长针弯折如弓,绷到最紧,
突然,聂隐娘回手,将长长的血影针刺入了自己的身体,鲜血激出,她的动作几乎疯狂,手臂、膝盖、胸前都是斑斑血痕,却仍不停手,
直到,啪的一声,长针断为两截,
断针顺着她的身体滑落,跌入尘埃,
聂隐娘两手空空,似乎要抓住什么,又什么也沒有抓住,她仰头望着暮阳,脸上的神情似哭似笑,急剧变幻,但笑声和眼泪最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