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们自从在麻六家与他们交过手之后,一直到现在,两边一直沒有消停过呢,”
“从中原到达这里不远万里,你总不会是一个人到这里來的吧,”
“老人家,你说得不错,并不是我一个人,我们现在有三百人不止,就在南边不远处驻扎,”
我想起了什么,问老僧道,“不知道您给那姑娘缝合伤口用的是什么线,”
“鹦鹉肠,”
“为什么会是这个,”
老僧说,“大凡动物之肠,每时每刻都在不停地蠕动,其柔韧与绵长的特性,注定了是缝合创伤的佳选,”我们缓步走回寺中,“你一定要问,为什么鹦鹉肠而不是别的什么肠子,”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惭愧,我正有这一问,”
“人有喜、怒、哀、乐、忧、思、恐七情,禽畜也有,只是你我不知罢了,每一种情绪都会在它们的体内集结下相应的反响,”
“您是说,并不是所有的肠子都适合用來缝合伤口,”我问,
老僧满意地点点头道,“一个动物,如果它时时处于惊恐之中,那么它的肠就不能用,缝合于人体上之后,不但起不到助愈功效,反而适得其反呀,”
“鹦鹉,很少有天敌,一是由于它的肉质并不好吃,二是由于它的聪明、狡黠,你想想看,能够学人讲话的畜生,又岂是野猪能够相比的,”
我点点头,“莫非您栽于院中的那片黄色菊花,就叫做食血菊,”
“正是,一般的菊花,只在气候清凉之地才能生存,这正是它与众不同的地方,所谓的食血,并非是它有花瓣花叶有多么可怕,碰都碰不得,而是说它的根,如用含血的水去浇灌,它就长得茂盛鲜艳,一月尝不到血水,便会自行枯死,”
“它浇灌了血水之后,再将花瓣采下晾干,搓成粉沫,涂到鹦鹉肠线上,其功效就是消毒止血,再也沒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任不错还守在细兰的床头,一会也沒有离开,看到我们进來,他站起來对着老僧深施一礼,待要说什么感激的话却被老僧制止,他对我说,“我知道你还有好多的疑问,不如今天借此机会,我们好好地谈上一谈如何,”
我们來到了院中,那一圃金黄的食血菊,在阳光下拥拥簇簇,像是有了灵性,
有小僧给我们搬过來两把木椅,我与老僧相对坐下,“施主你请讲话,”
到了这个时候,我却不知道从哪头说起了,千头万绪的,一齐拥了上來,想了好半天也沒有开口,比如,老僧从哪里來,他刚才夺掉荷兰人手中长刀的功夫是什么,为什么那些荷兰人会对这座寺院心存忌惮,寺院后身的那一大片金场又是怎么回事,看荷兰人來去这般的自由,他们不会不知道那里有如此丰富的矿藏,以荷兰人的个性,怎么会不去染指……
老僧呵呵一笑,道,“小伙子,你不好说,不如先给我讲一讲你们的來头,如何,”
“老人家,你眼下看我,是什么來头呢,”我反问了他一句,
老僧须发皆白,但是腰不驼,眼不昏,一举一动中透着沉稳,他手捻的胡子看了我一会道,“可以,依我看來,你一定是一位将军,而且与你身份相信的人还有不少,你们意味相投,甘愿同生共死,个个身怀绝技,來自遥远的中原大陆……其他的,我就不好说了,”
他已经说了不少了,沒想到短短的一段时间,他就能说出來这么多,而我,除了知道他会说我们的话,身怀神秘莫测的功夫,还对于人体医理十分在行之外,别的几乎一无所知,
“你说得不错,除了身怀绝技我们不敢当,其他的倒还帖切,倒是您老人家定有一身高深的功夫罢,”
老僧笑着站起身道,“不谈了,白天那些你所说的荷兰人不会到这里來捣乱,可是晚上就不好说了,再说,那个细兰姑娘在这里养伤,沒有半个月的光景是好不了的,可是,我们这里,除了老僧,就是小僧,多有不便啊,”
“您的意思是不是,”
“最好有个女眷來照顾她,我们这些人都多有不便……我也好与施主好好叙谈叙谈,晚上也好全力防范那些西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