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纳托斯转眸,对上一双紧张、带着关切的琥珀色眼睛。 “怎么样了?”许拉斯忍不住噙住嘴唇内侧,“沙利叶,刚刚那支箭——” 雾大到他即便就站在银发青年的旁边,也看不清那支箭到底射向了什么地方,更不要说弄清楚它到底命中了谁。 许拉斯没有听到惨叫声。 理智上,许拉斯清楚雾这么大,猎人的攻击有不小的概率会落空,但对同伴的信任也告诉他,沙利叶从来没做过没有把握的事。 那一箭到底是……? “有误会。” “……什、什么?” 塔纳托斯言简意赅,“声音不对。” 国王的呼声他们在船上也听见了。 射出那箭阻止伊阿宋杀死库最科斯,只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可能还需要这里的斗篷作为备用。 寻找金羊毛的旅程还有很长,要是在海上的时候,阿尔戈号上的船员侥幸得逞,他又没有另外的斗篷,他或许真的会选择毁船,直接对上奥林匹斯诸神。 但这不代表他有兴趣参与到接下来的事情里面。 “沙利叶……”许拉斯还想说些什么,肩膀突然一沉。 他侧过脸,发现伊德蒙正冲他摇头。 “……从刚刚开始,下面就没有声音了。” 预言家说。 在那一声隐约的,应该是来自伊阿宋的赫拉克勒斯之后。 许拉斯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但心已经不受控制地跟着对方的表情一同沉了下去。 “你、你是……” 伊阿宋啜嗫着开口,不止是握剑的那只手,另外一只未曾手上的手也颤抖起来。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在阻止他的那一箭,在对方说出“英雄”这两个字后。 “大家都不要再打了!!!” 他颤声大喊,“把头盔摘下来……!他、他们是多利俄斯人。” 在武器被箭击飞的瞬间有多不解,这一刻的他就有多感激。 还好,不对,应该说是万幸,虽然跟多利俄斯发生了战斗,但他没有因为这场误会,意外杀害库最科斯。 试想,要是他们赢得了战斗,等雾散去,准备清扫战场,搜刮属于自己的战利品,却看到敌人将领的头盔下是一张不算有多熟悉,却让他们十分亲切、有好感的脸。 ……那该会有多讽刺。 一轮太阳从天的尽头升起,照在浅滩被鲜血染红的海水上,映得它更红,更加温暖。 雾气渐渐散下去。 阿尔戈号的船员们混在多利俄斯人们中间,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 但他们的衣服、武器,甚至是脸上都沾了更多的多利俄斯人的血。 “……这个海港,是和我们为敌的佩拉斯吉亚人,登陆的海港。”库最科斯苦涩地解释,“发现起雾的第一时间,我们就做好了埋伏的准 备。” “英雄啊……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我们遇到了风暴, 还有巨浪。”赫拉克勒斯走上前, “海上的大雾让我们偏航,我们只能按照占卜的指示,挑选最近的地方休整,问路。” 然后,他们就从这边,登上了多利俄斯岛,并和库最科斯发生了战斗。 双方一时无言。 “我会留下,帮助你们抵御佩拉斯吉亚人的侵扰。” 赫拉克勒斯说,他只能代表自己决定。 这样的戏剧性,这样的巧合的事,令他联想到了自己的命运。 “我们也留下来。”佩琉斯,还有其它的船员也跟着走上前,站成一排,“伊阿宋,没问题吧?” “当然……!”伊阿宋深深吸了一口气。 除了留下,帮多利俄斯人撑过进攻,他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补偿方法了。 只是,多利俄斯人损失的兵力不可能在一夕一朝之间就能重新补充,岛上没有那么多剩余的青壮。 他们总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明明解除了误会,没有酿成更大的悲剧,是件本该令人高兴的事,可不论那一方,心情都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伊德蒙和许拉斯匆匆赶下船,弄清原委后,表情也跟着他们苦涩起来,苦涩,又无比庆幸。 “还好沙利叶发现了……” 许拉斯喃喃,“他视力很好,一直能看到你们的影子,告诉我们情况,他一定是认出库最科斯的声音,发现这是场误会,所以才射出那一箭,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