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内杂乱无比,无辜的水杯四分五裂地倒在地上,淌出一滩透明的水迹。
凌乱的家具没有一个是摆在正确位置上的,就连吊灯上的水晶也掉了一地。
看样子这个房子的主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就连卧室内也好不到哪去,被褥枕头尽数掉在地上拧成一坨,小小的啜泣声只占了很少一部分。
掉泪的少年头顶还有两个毛茸茸的猫耳朵因害怕而耷拉下来,正当少年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时候,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别墅又响起开门的声音。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又回来了?
少年好看的蓝色猫瞳染上深深的恐惧,他拼了命地往窗口那处爬。
他想要在那人进来之前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地方,可浑身撕裂般地刺痛却让他的动作无比缓慢。
疯子……疯子……自己再不逃出去会死的……
命运的天平最后还是没有倾向他,就在少年即将爬到窗口的时候,卧室的门开了。
“还爬得动,看样子先生没对他下狠手,来两个人,把他架出去。”
清冽而陌生的声音让逃命的少年转过头,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几个小时前他当面嘲讽过的那个兔子保镖。
“等……等等!你要干什么!”猫耳少年惊恐的往后缩,绝望地看着向他靠近的两个男人。
“当然是把垃圾扔出去,”兔子那双暗红色的眼几乎没有任何亮光,面对眼前哭花了脸而看上去多了一层韵味的少年,他没有一丝动容。
“虽然不知道你干了什么惹怒了先生,但你最好在出去的时候安静点。”
少年在听见兔子这么一说,下意识捂住了嘴巴。
那个男人不是他能把握得住的,那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再不听话真的会死掉。
兔子照例把猫耳少年带到门外塞进了专派的车,从容不迫地打着方向盘往外开。
这是一个兽人与人共存的世界,由于兽人的数量远远小于人类,所以常常被人类当作稀有物种。
兽人,一种能将身体的某些部位变化为野兽的物种,有的是脸,有的是尾巴,由于每个兽人的基因不同,变化成的野兽也不尽相同。
动物界是不可能大幅度跨越基因进行杂交的,但兽人之间可以,兽人和动物之间关联并不是很大,他们的动物化特征更像是一种天赋。
所以即使父亲是狮子,母亲是狼,生出来的孩子是蝙蝠也不是没有可能。
兽人和人类同样可以繁衍,只是后代虽然有几率拥有兽人的一点点特征,但成为兽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不少人戏谑这种混血儿为空有外表但内核依旧是人。
而近些年科技迅速发展,越来越多的人造兽人横空出世。
那是一种由经过手动修改人类胚胎基因从而使他们基因无限趋近于兽人的技术,他们比兽人的寿命短,也不能完全拥有兽人所具备的野兽直觉。
简而言之,人造兽人就是一群残次品。
这种改造人体基因的事情虽被不少人和兽人抵制并反对。
高层也明确规定星元223年后禁止制造任何人造兽人,但这种事依然在暗地里的渠道中屡见不鲜。
兔子不知道自己是人造的还是纯种的,打记事起他就呆在孤儿院。
他的父母或许是早就死了,也可能是负担不起把他丢在了孤儿院门口,无论怎样都好,他都不想去纠结这个问题。
在他重新回到自己23岁这一年的时候,很多事情看得更淡了。
他是没有名字的。
路过孤儿院的一个算命瘸子告诉院长,这个孩子10岁之前不宜取名。
说是容易早夭不说,而且就算是活下来了这一生也必定坎坷。
兔子的耳朵和尾巴并不经常露出来,但他小时候不知道怎么控这两个异于常人的部位,常常顶着竖直的兔耳和毛茸茸的尾巴。
于是整个孤儿院的人都跟着院长喊他兔子。
可兔子没有在孤儿院待到十岁,没等到院长给他取名字,他就被前来领养孩子的一个男人带走了。
从此之后,兔子永远都叫兔子了。
兔子的直觉准得吓人,男人因此规避了很多险情。
再加上他及其强悍的学习天赋和体格,很快他就打遍了男人的手下,成为了站在男人身后的影子。
他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他是男人手上未曾染血的刀,也是帮他解决一切麻烦的后盾。
如同今天这样把男人的玩物丢弃,或者埋葬。
他从地狱里爬回来,可能为的就是把这个人也一同拉下去吧。
思绪纷飞间,车已经从开到了别墅外的山路上。
沈枭,这个捡回兔子的人,同样也是将他杀死的凶手。
他一生都在疯狂和理智的边沿徘徊,如同这栋山间里的别墅一般,不知哪一刻会被山洪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