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家尽管只有她一位嫡姑娘,可也终归是个女儿。
冷柔生母苏氏,在那太师椅上坐下,那纤长的手握住了冷煜的手腕,“将军,阿柔一介女流怎么可以公然上朝堂?倘若日后嫁人,岂不是要被婆家嫌弃在外抛头露面,我们家就这一位嫡出的姑娘……”
云里雾里,她阿娘虽是什么都没说,可又好似什么都说了。
而她阿爹那只搭在桌上的大手在漫不经心的盘弄着那桌子角,心里约莫也在盘算,是要顺了她的心意,还是听从她母亲的劝说。
她转而去凑到了苏氏面前,“阿娘,你莫要觉得我是个女儿家就必定要嫁人,谁说女儿家不可上朝堂的?你瞧那荆州府的张县令之女,虽不是个能上朝堂的官儿,可也进宫做了个文职女官不是吗?”
“呸呸呸,这话怎么说出口来的?你真是被你阿爹惯坏了,女儿家怎么不就是要嫁人的?”苏氏的食指狠狠戳了一下她的眉心,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要说妇道人家的眼光就是短浅呢?一辈子都困在一个府邸大院儿内,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
不知道是从哪一辈上面流传下来的规矩,女人就是要守身如玉,嫁了人只需在家相夫教子即可。
真是肤浅!
她上一辈子也做过妇道人家,是不敢用那样的话来噎自己阿娘,再者,忤逆家中长辈,那是不孝,到还不如自己咽了这话,自己心头知道便好。
既然阿娘这儿说不通,就得下点功夫去说服阿爹。
她刚要开口,冷煜突然站起身子,“这事儿暂且听你阿娘的,女儿家确实不当在外抛头露面。”
她阿爹浑身上下哪儿都是硬的,独独耳根子软,加上又是她的事,她阿娘说的又有几分道理,所以叫他一下子拿不住主意了。
她又说,“可府中论武力,大哥和四哥都不如我,两位常年带着商队还需要人护着的文弱商人,真报名了岂不是只有在皇帝面前挨打的份儿?我让了这名额无关紧要,万一让旁人看了咱们将军府的笑话呢?”
当朝武将和文官互不对付,女儿家丢脸了她阿爹还能说是小女喜欢打闹,上去玩玩罢了。
若是家中那两位兄长丢了他的脸面,不管再怎么解释都是他教子无方,被满朝文官嘲讽。
她拍拍自己的衣衫起身,她必须要拿到这次的名额!有了这次的名额才能有可以保护阿爹阿娘的筹码。
更何况,就算她不抢这次的机会,老大和老四往后一样会进宫担任官职,那时就连她阿娘都是替老大和老四感到开心的。
如今的自己不过和上一世的时候一样,拿自己的名额罢了,怎么就变得阻挠重重?
快走至门口的冷煜顿住了脚步,用几乎商量的口吻,“阿柔…阿柔说的倒也是有些道理的。”
冷煜目光看向苏氏,是在询问苏氏的意思。
他作为一家之主被夹在中间,不想让冷柔失落又不想让苏氏失望,难怪耳根子这般软。
她干脆就直接做主,挽住了冷煜的胳膊,“女儿谢过阿爹给的这个名额。”
苏氏抬抬手想叫住她,谁知跑的竟比兔子还快。
对付她那个阿娘,只有一种办法,耍无赖,说多无用,能有多无赖就有多无赖最好。
她比别人多活了大半辈子,要比谁都会讲理,真要说起来,此时的阿娘岁数还没她死的时候大呢。
上一次她虽然要到了名额可是压根没有去参加考核,她听着她阿爹骂那考核的内容大半年之久,
她没去,却因此知晓考核的内容。
同旁人比多了一道手段。
她刚回到自己的庭院,就瞧见那身穿墨色衣裳的夙淮站在凉亭下。
他衣角被风微微吹起,俊朗的双眸抬起时恰巧也撞见了刚回来的她。
“那日你在雪地上冻了那么久,身子可是养好了?”他依旧是那副责备的口气。
他从凉亭内走出,解开披在身上的斗篷,“没出府?为何身边不带个丫鬟。”
冷柔说,“我去找我阿爹要名额了,无碍无碍。”
她摆摆手到凉亭下的石凳上坐下。
……她那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昏迷了,夙淮怎知道在那之前她倒在雪地上昏迷了?
“你要去参加武官考核?”他站在她面前,倾长的身形里在凉亭的台阶上,替她挡去了不少的寒风。
她点头,“你难不成也要阻挠我?”
她从雪地里醒来那日,便想过要不要和夙淮说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冷家的事情颇为复杂,若是她没有能力挽回冷家的死局,还是莫要把夙淮过多的牵扯进来。
夙淮进宫那年不过8岁,她还是个刚出生的婴孩,她阿爹生辰,府中的夫人生辰,皇帝都会派人来送礼祝贺,冷家最昌荣的那阵子应该数她出生的时候。
皇帝不缺公主,可将军府缺嫡女啊,为了哄着她阿爹继续鞠躬尽瘁,皇后凤钗也舍得拿来给她当玩具。
她是夙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