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离国。
建武十三年,初夏。
原本还算凉爽的初夏如今比起盛夏更为炎热,整整三个月不曾下过半滴雨水,大地渐渐开始失去生机。
灼热的气息使得人心浮动,焦躁不已。
村民们趁着天色尚早准备去山里头寻找点食物,景阳村的河水已经见底,好在村子里还有一口古井,勉强维持全村用水。
村子里的青壮年去山里寻找糊口粮食。
年迈老者和体弱幼童则是拎着桶子端着盆子排起长龙队伍取水,毕竟日上三竿又不得出门,暴晒容易中暑。
“天打雷劈的坏种,夭寿了!”
忽的一声尖锐的叫骂声响起,高瘦妇人眼里全是恨意,她双手紧紧搂着双目紧闭的幼童,嘴里一阵阵叫骂,“竟是想卖我家香香!”
“香香好歹叫你们一声爷奶,叫一声三叔!怎么狠心的呢。”
“当家给你盖房子摔断腿之后,咱们一家就让你们赶了出来,如今日子好不容易过的好点,你们转身就想卖了我家香香?还有天理吗?”
她如同泼妇一般坐在郝家大院嚎啕大哭,“合着我们家都是给老宅送命的吗?要我的命也就算了,香香才四岁啊,你们怎么狠心的?”
“哇,不要卖妹妹,妹妹小,吃,吃不了多少粮食!”
“呜呜呜,不许卖我妹妹,我可以给妹妹挖野菜的!”
与此同时妇人身边两个十岁左右的男童也跟着嚎啕大哭,他们的妹妹差点让人卖了,到现在还不醒来。
就,挺害怕的!
另外一个身量稍微高点的男孩则是站在自己母亲的跟前,冷冷的盯着郝家老宅的人,“我妹妹到现在都没醒来,爷奶若是不给点银钱看大夫,我这就去三叔的夫子那边闹上一闹。
要问问三叔这个秀才满嘴的仁义道德是不是让狗啃了?”
耳边不停的叫骂声,哭泣声交织成一片,吵得香香脑海中嗡嗡嗡的响。
这是哪儿?
为什么深山会有如此闹腾的声音?
为什么她会疼?
呜呜呜,她的望舒神君呢?
小小的香香不懂,她只是想睁开眼寻找她的神君,可怎么也没办法睁眼,怒火攻心。
小嘴忽的张开,一口鲜血从嘴里迸溅而出。
“香香!”妇人何春莲吓得脸色都变了,惶恐的不行,“你别吓娘啊,娘的心头肉啊!”
“妹妹!”
“妹妹!”
几个哥哥亦是吓得小脸嘎白嘎白的,年纪最小的哥哥直接吓哭了,“妹妹,妹妹不能死啊,哇,坏,你们坏!”
“造孽呢,居然卖孩子?”
“把孩子卖出去几乎都是让人当粮食啃了啊。”
村民们亦是忍不住轻声讨论,就当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邓秀兰阴恻恻的眼神落在何春莲的身上,她双手叉腰呸了一声,叫骂道,“你是想银钱想疯了?
这小灾星就活该去死,要不是她,老大能变成瘸子?明聪八岁那年又怎么会落水?
还差点连累我们娇娇,要不是娇娇是福星啊,早就让她霍霍了。”
“老大家的啊,现在日子都不好过,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算了,不管如何,曾经都是一家人,老婆子你给出两个铜板吧。”郝二牛一脸老好人的叹息。
“给什么给?两个铜板不是钱啊,都能买些许糙米养活一大家子!”邓秀兰气坏了。
郝二牛瞪了她一眼,“还不赶紧给钱!”
随着郝二牛那一眼啊,邓秀兰又哪敢再反驳,只能气急败坏的骂骂咧咧。
“两个铜板?你打发要饭的呢!”何春莲也气的不行。
荒年啊!
两个铜板买什么啊,连村里的大夫都看不起!
“爹,娘,你们是确定不出钱了?”何春莲一咬牙,眼底都是绝望,她的乖宝还奄奄一息呢。
这些做爷奶的,怎么如此狠心?
“不是给两个铜板吗?还想咋样?”邓秀兰怒道,两个铜板她都不想出呢!
“好好,既然这样那我倒是要去老三的学院问问,夫子是如何教导仁义道德的!”何春莲也是个果断的。
郝老三出的馊主意卖她家香香,老郝家不赔礼道歉还想装好人?
她索性先去镇上给香香看看,回头就去学院毁了老三的秀才公名声,看他日后如何得意!
“去啊,你去啊!我倒看你去闹腾!”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