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羽狐裘和狸毛斗篷低调又奢华,仿若披了最厚实不过的被褥,暖和的不行。
穿着还不笨拙。
毛茸茸的斗篷下,女娘眉眼精致,唇红齿白。
沈婳好喜欢
她试图绷着张脸,努力的压制疯狂上扬的嘴角。却没成功。女娘像是得了糖炫耀的孩童,眼底的稚气未脱。
她眉眼弯弯,爱惜的揉了揉,女娘脚步轻盈,迫不期待的转圈,展示刚到手的斗篷。
“好看吗”
崔绒嫉妒的要命,实在看不了她的显摆。她甚至到现在宁愿装傻,也不愿相信,她往后得喊沈婳一声二婶婶。
造孽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哪里好看了”
崔绒的手都在抖“你怎么一点没有自知之明”
“我的劝你脱下来的好,让绣娘改改小,本郡主穿着好歹比你好看百倍”
沈婳高兴,懒得理她。
她眼巴巴的看向崔韫。
谁料崔韫眸光深邃的可怕,里头掺着难读的柔情,眼不眨的凝视着她。
“天儿转热,倒是不适宜。怕是得寒冬才适合换出门。”
她不热
她可以抗
她甚至愿意穿出门让韦盈盈看瞎了眼
掌柜见此忙道“时间急,下头的人也只赶制了这两件出来,小的便急急取来给娘子试试。上回侯爷给了五张上等的皮货,其余的留下做夹袄,手暖,荷包,手兜,也尽儿够了。带再过年时,娘子成套成套的穿,那才富贵。”
“既然无需改动,小的就先退下,回头做好了旁的,再给娘子送来。”
说着,她规矩的福了福身子,恭敬离开。
沈婳深深陷入崔韫的蜜罐手段里。
她甚至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同意
崔韫是真的送到她心坎上了
崔绒用手捂住耳朵。她还小,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
小女娘忍无可忍,刚要张嘴,就察觉崔韫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她肩膀一耸,嘤嘤嘤失魂落魄的往外走。
走了几步,转为小跑。
沈婳看着她的背影。
“她这几日在学堂还算用功,合该褒奖,小鬼个儿小,回头分一分,给她也做几身。”
崔韫淡闻言笑“她屋里多的是,也尽数由云想阁那边所制,这些年得的皮货,多半给她存着,还能亏待了去”
这话也是。小鬼是崔家上下宠着的。
沈婳眯了眯眼。
“送衣这些小事,何须云想阁的掌柜亲自前来,可别说那也是伱名下的产业”
“这倒不是。”
崔韫“是阿娘的嫁妆。”
沈婳明白了。
合着你们这一家子,财都不外露。
“沈婳。”他忽而低低的喊。
屋内的人都已离去,唯有崔韫仍旧立在原地。
沈婳狐疑看过去,莫名耳根发热。就听他低笑一声道。
“再转一圈。”
午时三刻,凝珠从外头急匆匆入内。
她身后的成贵搬着一架足有半人高的屏风而来。是一副晴春蝶戏图。仍旧是聚朝阁刚到了新货。
其中蝶十五只,胡蜂一只。嬉戏于花团春景下。
尾翼长如丝带的凤蝶,娇小玲珑的粉蝶。或平展双翼,或振翅飞舞。
凝珠道“这是聚朝阁这回最好的一副绣品。娘子瞧瞧。”
沈婳哼着小曲“是越来越不能入眼了。”
说着,她让倚翠准备纸笔。
倚翠磨墨“娘子是要给郑三娘子去信”
沈婳哼一声“她她也配。”
“这是挑衅沈瞿的。”
倚翠一顿,便是凝珠也惊愕看来。
沈婳慢悠悠的写着字。
“我呢,不像他虚伪的人面兽心,特地通知他收拾收拾铺盖可以滚了。再过些时日我回丰州,宅子,绣坊,自然要让他全部吐出来。”
“哦,还有薛仪婉,二房的那些狗东西,我一个个收拾。”
说着,她抬眼看绣品。
“作此绣的绣娘,到时也一并撵了。不懂苏绣可以慢慢学,这绣品偏偏苏绣不像苏绣,湘绣也不算湘绣,胡乱一通,是丢老祖宗留下绣法的脸。”
沈婳暗自摇头,视线落在绣品的蝶翼、成棒槌状触角,头、胸、腹、翅、足处。
“蝴蝶舞态轻盈,多以粉蝶彩蝶两种。”
“于苏绣而言,若绣蝴蝶有反抢和平套两种针法为主。这绣品竟一个也没用上。”
反抢得基本功扎实,多数为老绣娘绣制。反之平套就简单了。其中包含共五种针法。
“寻常以平套为主,其余为辅。平套针法落在此处,触角用滚针,斑纹用齐针,缠针落翅膀外层边缘,施毛针连接翼同室中。”
她说一个针法,手指在一处示范的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