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眼前的黑暗骤然被刺眼的灯光照得满室透亮。
袁欣雅受到惊吓, 猛地甩开北玺的手。
在北栎关门后压抑着满身愤怒大步走过去时,北玺从床上半坐起来,垂眸轻轻揉了揉手腕。
“栎、栎哥, 你怎么在这里”袁欣雅慌张地迅速藏起右手。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北栎在她跟前站住脚步,高大的身躯将她纤弱的身体全然笼罩,垂眸盯着她盛满盈盈泪光的眼睛, 语气森寒“你想对女儿做什么”
正面感受到来自丈夫的诘问和强势的压迫感, 袁欣雅不由跌撞着倒退一步, 声音颤抖地慌忙解释“我我只是来看看她有没有、睡觉掀被子。”
“那妈妈为什么要往我手上扎针呢”轻软天真的语调在安静中响起,北玺举起那只手,眸光浅淡地看向豁然转身的母亲。
她没有笑,没有捉住对方的得意, 没有自己险些被伤害的愤怒和后怕,甚至没有为人子女被母亲伤害时的痛苦和悲怆。
她只是用一如既往清透温软的目光, 平静地看着自己这位母亲。
平静到, 宛如看着一位将死之人。
袁欣雅恐慌之下,力气大的险些要折断她手中紧攥着的针筒。
“新雅。”北栎倾身, 慢慢靠近妻子。
袁欣雅一怔,手上的力气不自觉放松。
“啊”
短促的惊呼声中,她被男人夺去了手里的细针, 整个人被反剪着手压在了床边。
头被那只如铁的大手稳稳压在床上,一侧脸痛苦地扭曲着紧贴着床单,整个身体畸形弯曲着, 最终承受不住痛苦, 咚的一声屈膝跪下了地毯上。
“这针里装的什么”北栎拿着针靠近她,目光薄凉如冰。
“这、这是”
“不要再对我撒谎。”北栎打断她绞尽脑汁的编造,冷声道“你应该知道, 我讨厌谎言。”
“”
袁欣雅眼眶中滑出悔恨的泪水,又顺着鼻梁划过另一只眼睛,最后尽数融进浅色的床单。
咸涩的眼泪令她忍不住闭眼。
一片寂静中,北栎听到妻子心如死灰般的凄然声音“是泽一的血。”
“啊痛”袁欣雅痛苦地尖叫,手指狠狠拽着床单,像是被施加了酷刑。
有那么一瞬间,北栎被极致的愤怒所驱使着,几乎要伸手掐死自己恶毒的妻子。
但余光中半靠在床头的小小身影让他在即将被冲昏了头脑时猛地清醒过来。
也及时移开了已经放在袁欣雅脖颈上的手。
那纤细柔弱的脖颈上,最终只留下了手指扼下的几道红痕。
北玺安静地半靠在枕头上,听着耳边小妖稚嫩却充满杀意的遗憾叹息声,眨了眨眼,将落在袁欣雅身上的目光移向面色阴沉的爸爸。
小妖开始猜测北栎准备如何处置他相处十年的妻子。
“玺儿”
喑哑低沉的声音响起,北玺看着爸爸,抿起泛紫的唇角无声地冲他笑了笑。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笑容,北栎却在一瞬间感受到了剧烈抽搐着将疼痛汇入四肢百骸的心悸。
他在心慌,他在害怕。
如果不是睡前准备通过监控和女儿说一声晚安,如果不是之前因为医生的叮嘱安装了监控,如果
惶然回想,可能这段时间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让蝴蝶扇动翅膀,让今天晚上的事情走向另一个可怕的结局。
稍有不慎,这管恶臭的,带着艾滋病毒的血液,就会被妻子亲手注射林女儿的身体。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
北栎压抑着几乎将他摧毁的后怕和惊怒,低头问仍然被自己按着头跪在地上的袁欣雅“是袁家人给你的血”
听起来轻飘飘的话,却带着铮然血腥的铁锈味。
是最笃定的质问,不需要任何答案。
“就是他们是他们指使我这样做的呜”袁欣雅呜咽着痛哭出声,泪水晕花了她尚未卸掉的妆。
以往精致的商场女强人,如今在自己的丈夫和女儿跟前,竟狼狈如小丑。
北栎没有再问她为什么身为母亲却要对女儿下手,反而松开了她。
另一只手仍旧捏着那支针。
在袁欣雅如蒙大赦地瘫坐在地上低低哭泣忏悔时,北栎突然问她“今天计划被撞破,你怕是不好跟你爸妈交差吧”
袁欣雅身体一颤,终于从被发现的恐慌中醒过来,转而又陷入了另一重更深的恐慌。
不不行,一定不能够让母亲说出当年的秘密
然而不等她从惶惶然的思绪中想出什么办法,就又听到丈夫没有任何情绪的陈述道“既然岳父岳母这么想为那畜牲报仇,那不如,这支针你来用了吧。”
“不要”袁欣雅瞳孔紧缩,恐惧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举起那支针,手脚颤抖地蹭着地毯不断后退,就连呼吸都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