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讲理的梦境,前一秒让他在人的身体里念台词,后一刻又把他塞进蝴蝶体内,艰难飞行。
之所以艰难,是因为他奋力追逐着前方的光点。
像萤火虫,像太阳穿透枝叶的光斑,忽闪忽闪地挪动,让他永远在靠近前扑空。
但梦境无一例外,皆以同个画面结尾。
刚进门就见少年神情恍惚坐着,格雷不禁快步上前。
“纳西,你醒了”
少年对他眨眨眼,算回应了。
有仪器连接实时监控,格雷确定对方完全恢复状态,放心往边上一坐。
“现在请你如实回答我,是不是那个卢修斯芬奇对你动了什么手脚。”
那对杏眼又向他眨了眨。
“他人呢”
格雷皱起眉“先别管这个,你再仔细回想一下,出现症状前有什么可疑的”
想说的话因为少年翻身下地的动作卡顿,来不及制止,他又目送人赤脚走到窗边。
“他是不是,把最后一张照片给你就走了。”
“是。”格雷先是无奈,随即严肃道,“纳西。那人不能久留,以后也不要再与他往来。”
纳西索斯猛地一转身。
“为什么”
没察觉少年纯真神情下的木然,格雷少有地絮絮叨叨,给出真正理由。
“我派出的人手已经查完他了。纳西,他对你心思不纯。他在接近你之前,就已经找遍各种渠道收集你的照片、物品,包括接近你的机会。”
回想起来,男人莫名作呕。
“你刚刚说他做了什么”
窗前,纳西索斯吐出气和虚弱无比的声音。
这令格雷愠怒增加,他大声强调道。
“他对你居心不良,你明白吗”
“找人跟踪你,试图偷窥你,拍你的照片。”
“现在他还有进出黑市的嫌疑,大概率是想高价买到你用过的东西,还有、还有”
这才列举几项,格雷心底泛起一股更强烈的厌恶。
强如打翻腐烂污水的陶罐,刹那臭气熏天。
听着他义愤填膺,窗前少年早已由惊讶转为淡然,挂起恬静微笑。
“你说,如果他想要的话。”他呢喃道。
“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要呢”
纳西索斯的背影唯有脑袋变化,轻轻地,故作可爱地换左一偏。
他紧盯自己,亦是楼下林荫道走远的身影。
如他注视对方,那道身影几乎是同一时刻转身,朝这方向摘帽鞠躬。
玻璃倒映着脸庞,纳西索斯的笑如花绽放。他转身要求道。
“我饿了,我想吃我最爱吃的东西。”
格雷点头,命人端上蔬果肉菜,营养浓汤,又为工作匆匆离去。
没有蓝莓布丁塔。
不似从前稍有一点不如意就要吵闹赌气,委屈抹泪,纳西索斯以银叉搅弄鲜红浓汤,因为忘我回忆梦境,脸颊微红,眼中隐有水雾。
所有梦的落幕,是他高举卢修斯芬奇苍白俊秀的头颅,深深亲吻。
但比起头颅,他还是更想要活生生的存在,能在他耳边呢哝软语,能对他微笑的实体。
温暖的,能流出血液供人舔舐。
那感觉好极了。
堪比一跃飞出悬崖,穿梭刀光剑影,与死亡和不祥擦身而过。
而少年心中的不祥死神,即择明,他在车站等待,边默数对面一位地中海先生的发丝。
超高速飞行车驶进站口,发出刺耳音浪,就是在这时,他感到有人迅速逼近,尖锐的,类似刀尖或针孔的物体,对上他后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