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给我拍多少照片。我看你存了好多,各种场景,各种角度方向的,我差点要以为你是金牌狗仔队了。”
对方抬眼朝他一笑,他也莫名弯起嘴角。
择明“请您放心,我会一一甄选最完美的画面将其保留。”
“那你是按什么选的啊。就看哪几张最好看”纳西索斯不禁往前挪了挪。
择明“以您有且独有的香水分子式来选,阁下。”
少年两眼发直,呆愣愣的像只捧松果的花栗鼠。
他不明白,他一个人怎么就和香水扯上关系。
“这是极其完整且与万事共性的美妙解读。”
“我们都知道,人有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在各路相遇分别中丰富记忆与自我。流动的长河,你无法抓住,无法束缚,形容不了它的全貌。”
“你该如何让世界记住你”
“我有作品。”纳西索斯讷讷应着,“歌,电影,电视剧,还有写真。我拿过的奖比你相机里的照片还多呢,这些够了。”
没错。
以他百年无出其右的容貌,备受追捧的演绎佳作,他能得到宽广如海的爱与纪念。就算未来哪天去世了,依旧有世人追忆他摄人心魄的身姿。
“那么,您饰演的角色,是您吗”
纳西索斯猛地一缩,停下动作。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坚强机敏的孤儿,为国捐躯的将士,清冷孤僻的钢琴师。荧幕上滚动的脸庞,像那长长的出演名单,每一个后缀都是他的名字。
却没有一个是他自己。
温馨房间渐渐冷寂,择明安分守己至今,终于起身开始作乱。
他摆弄橱柜里的香水,它们皆出自同一所工坊,可按要求定制与信息素相近的香水。能是自己的,能是伴侣的,也能是无限接近慕恋之人的。
“劣等。”
单一词汇,却是他目前用过最苛刻的批判。他端着它们坐回小圆桌前。
“谈及分子式难免晦涩,不过我能以更简单的说法为您解释。”他边说边从衣兜中取出只尖嘴小空瓶。
钴蓝瓶身,鎏金瓶口,立在透明桌面宛如一只翠鸟。
“前调,即轻嗅时所闻的初香,是一切开端。转瞬即逝的青葱年华,纯粹又略带无理取闹的顽皮变动。”
“再来是所有香水的核心中调。神秘莫测的悠长隧道,继那轰轰烈烈的出世后又一次或无数次新的诞生,而不管浓香淡香,它必定充满冲突又相融相合。”
“好比爱是苦橙花,哀是白荼蘼,怨是黑百合,一片园地百花簇拥,这才令人历久难忘”
耳畔犹如有把中音琴独奏,曲调未曾听过,谈不上享受,却因旋律幽婉不自觉沉落。
纳西索斯另剩视觉正常运作,他看着青年如何挑选他的香水,一一滴入空瓶。
“后调。同前两者相比,它容易显得无足轻重。最糟糕的师傅视它为收尾余香,只是延续中调的末影,大错特错。”
择明两手各执一瓶,对着瓶口屏息,他的专注让声音愈发飘渺。
“如若找到一种成分。”
“一种甜蜜发涩,苦味回甘的绚烂因子,它能使所有消弭的香味起死回生,激活永恒萦绕的灵魂,令世界、令神灵亦为之倾倒。”
话音落,配制停,择明以指腹轻压小口,倾斜瓶身。
“还剩一张,阁下。”他看向完全发怔的少年,直说道,“作为您分子式的后调。等我拍完那张,我的使命到头了。”
哐当一声,是纳西索斯起身撞倒椅子,他俯身双手撑圆桌,忘记保持距离的习惯。
再往前几分,他就撞上青年的额头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走”纳西索斯气呼呼质问,“这次你老实回答我,拍摄结束了你要去哪”
“自然是可牵扯的人越少,越人迹罕至,找不到我的地方。”
桌子被纳西索斯重压,磕地闷响,而他咬唇憋红了脸。
怎么会这样
说不清愤怒原因,困惑更火上浇油。可端详着让自己牙痒痒的青年,纳西索斯怎么也说不出满脑子的气话。
他最后嘴一瘪,蹲下头埋进臂弯,隐隐抽噎。
z看起来您所选的皇后悟性时上时下,能力比较有限。请您小心了
面对我见犹怜的啜泣少年,择明不为所动,等封口静置时长足够,这才松手塞好瓶盖。
你又犯老毛病了哦,z
他单膝而跪,轻拍少年肩膀安慰,抑制不住暗笑。
这是纵横六十四格的皇后,是会吃掉挡路弃子、碍事兵马、失势君王的桀黠恶种
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那么凑巧来接替一位临时爽约的摄影先生
仿佛再也压制不住情绪,纳西索斯猛然前扑。
他抱住择明,像抱房间里随意一只温暖大熊仔,牢牢箍住腰肢,脸颊紧贴胸膛。
“你就不能不走嘛,杰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