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顶尖审问官。
没有什么是它探查不到的。
择明微微抬眼,望向枝桠割裂下的月辉。
他呵气再度出声,像极了叹息。
“以至于不用你告诉我,我无需过问。我便知道你来我身边不是为我作伴,帮我脱困,或别的什么。你是来看我的,就这样看着我。不过达成这一切,有一个关键总前提。”他吸气微顿,“若我突然丧命,不,应该说若我在这部剧本中的继任角色超出意料外地死亡,那你的完整观测亦随之中断。”
“演出最忌讳过程搞砸,结局不了了之。实验最不愿中途打岔,数据失效结论无法推算你说,是么”
间断吊人胃口,用未知勾起慌乱自疑。
若他面对一个对自己有所图谋的真人,对方大抵已有所动摇。像曾经的霍子鹭,像伊凡贝内特,包括目前最棘手的林威廉。
天边隐约放亮,林中噪鹃苏醒欢叫,系统z不愧择明为钦点的最佳幸运饼干,继续以无言应对试探,丝毫没有沉不住气。若它确实有呼吸系统可言的话。
“现在,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z。”择明打破沉默道。
系统z我依然是那句话,主人。
系统z您所说的,我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表情一如所戴面具完美把控,不含负面色彩,但一丝懊恼不满仍通过青年收紧的手显化。择明捏着泥土挤压,愈发用力。
力道却于下一秒瞬间松懈。
系统z以及,我想补充昨日早上九点三十五遗漏您的回复。我一直关心您,主人,每一刻都是
趁人类青年哑然,幽灵乘胜追击。
系统z另外有点我想额外纠正您,语言并非只为构建虚假,搭腔谎言存在。它同时也为言说真理,揭示真相
不知是迷离夜色致使目光发眩,还是受久远思忆所困,树下之人双眼渐渐失神,手掌舒展。松软泥土颗粒分明,落满裤腿。
“你说对,z。你说得很对看来果真与我所期望的一样,跟你相处,是令我受益匪浅,欣喜异常的事。”
系统z我的殊荣,主人
青年笑容很淡,相较之前真切太多,而他蜷起右腿垂下头,像是想闭目养神至天明。
苍穹浮现一层冷光,黎明如期而至随时间流逝改变温度。当太阳越过山峰,择明手心发暖,已是清晨六点。
教堂钟塔恪尽职守,邦邦敲响。
第三声钟鸣,择明站起身。第六下响时他已爬到松柏当中,从树枝间探出头。
半座墓园尽收眼底,阳光洒落,一座座坟墓倒影组成连绵山脉,锁在晨雾的白色涓流深处。也是这时,他注意到教堂顶尖的十字架。
铁架阴影投映地面,缓慢下挪与中央圆石板相聚。它们最终完美交错,合成一个凯尔特十字。
拂晓时分第一缕日光,为鸢尾蓝彩砖涂抹微弱萤色。
那是霍子晏信仰中的神圣十字,亦是黎明闪蝶扑簌扇动的双翼。
“我们终于找到了。”
择明嘴角浮现一抹浅笑。
“小小的,纤细怯懦的鼹鼠,鼓起勇气离家闯天地时留在身后的秘密巢穴。”
墓园土质稀松,择明爬下树,单靠撬棍轻松挪开石板。
下方竟是处地窖口,藏它的人尤为谨慎,于门板石板中间垫起支架,避免人踩过时发现脚下空心。遗憾门被锁牢,地窖构造高危,否决了暴力拆除的可能。
系统z总的来说,您这趟确实没白来。霍子晏专程给您留了惊喜线索,想必惊喜钥匙一定少不了
择明“所言极是,z。”
双方头一回如此直爽地达成共识。
新发现引出新计划,翻出高墙,择明立马盘算着搭便车回霍家,奔赴下一个惊喜。孰料行至大路岔口,前方一群攒动的人影就先将他拦住。
男人们围成高墙,他们正值壮年,嗓音嘹亮,粗俗尖锐的咒骂比动听高音更具穿透力,直达择明耳畔。
“该死的疯婆娘,鬼鬼祟祟在边上晃悠,你这耳朵是摆设还是觉得我们眼瞎”
“他妈的,这已经是我们的地盘,你还敢摸进来碍手碍脚、我今天非拔了你的牙,割烂你的脸把你的头当球踢你当我费蒙这五年在这是白混的吗”
其中一个声音的主人出离愤怒,雾中隐约能见他三连踹招招发狠,把脚下的球踢出人墙。
球竟是位狼狈妇人,黑发披散,棕袍破烂,模仿鼠妇蜷缩身躯翻滚。孱弱如她面对七名健壮男子,怎么反抗也无济于事。
她仓惶无措逃窜,呈紫色的双手扒拉草皮,最终停在一双皮靴前。
下意识抬头偷瞄,立刻惊恐匍匐抱头,她显然以为择明与那群暴徒同伙,不敢求救。
择明的审视目光落在对方被踢红肿变形的脑门上。而妇人一味缩得更圆更实,徒留凶神恶煞追来七人与他干瞪眼。
面面相觑中,择明轻声问候。
“诸位,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