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话自然不必他多说,那景允之也不傻。
但他紧拽着套在骆驼身上的绳索,一双细长的凤眸紧紧盯着周梨,“所以粥粥姑娘是怕我坏了你名声,惹你未婚夫不喜?”
“景公子,我也是为了你着想,免与嫂夫人为这样的小事生嫌隙。”周梨说得那叫一个道貌岸然。
却不想,只听那一向少言语的随从阿若忽然说:“我们公子还未娶妻。”
景允之也自怜自艾道:“我这样一副身体,如何好去耽误人家姑娘大好年华呢?”然后只一脸难过地叹着气:“既如此,那我也就不牵连粥粥姑娘声名,你们先行吧,大不了我带着阿若在这里等半日,再启程就是。”
“公子,要不,我们回城吧?这样大的日头,你如何受得住?”阿若也适时地劝着。
周梨本是觉得这景允之怎么说话有些茶味的感觉?但是不得不说,自己听了的确十分愧疚。不过一听他这随从阿若的话,心里便觉得不对,这日头是不小?可难道他赶路,就不会被太阳晒了么?
一面见对方那一副可怜模样,便也只摆摆手:“景公子这是什么话?路也非我说开,你们要走便走,什么等不等的。”然后朝那殷十三娘示意了一眼,两人是将帏帽放下来,吆喝着骆驼,启程。
景允之却没有动,只见着周梨她们的身影穿过了前面那一片胡杨林,彻底消失,才同身后的阿若道:“我们也走吧。”
阿若没有说什么,将挂在脖子上的罩巾拉上来,挡住口鼻。
如此这般,四个人分成两个队伍,一前一后。
而此刻在隔壁那齐州李木远的王府中,已经消失在大众视线许久的何婉音领着檀香姑姑,正急匆匆地从王府侧门出去。
只在那街坊中转了几圈,便进入了一处偏僻小院中。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显得清冷,又因如今新年时节即将到来,界面上的热闹鼎沸声不断传来,使得这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更是落寞无比。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顿住了脚步,朝身后的檀香姑姑说道:“姑姑在这里等我。”然后自己推门进去。
房间中,一股呛鼻的碳火味迎面而来,她好看的面容上,顿时露出不满,一面朝着四周紧闭的窗户扫视而去,见虽然都是半开着的,但这屋子里的气味仍旧如此呛鼻,便十分不悦地说道:“下面的人如何照顾的?你也不知说他们?”更何况自己拿的银子不少,怎么不买些上好的白霜碳?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床榻前。
那床上躺着的,也不是别人,正是中了晴儿一箭后,又被柳相惜一行人遇到,斩去双臂的李司夜。
照顾他的人显然是不尽心,如今的他满脸的胡茬,加上没了那双有力的臂膀,整个人躺在那里,仿佛一只濒临死亡的蚕蛹一般,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死气。
但何婉音的到来,又像是给了他无数的期望,他激动地将头侧过来,看着那张依旧绝美倾城的面容,“阿音,你总算来了。”
若是以往相见,他必然是立即将她搂在怀里,或是压在身下,狠狠掠夺一回她身上的所有美好。可是如今他光溜溜的肩膀上,再也没有能拥抱这个爱极了他的女人的双臂,他忽然心生出一股悲凉,“阿音,往后我再也不能抱你了。”
何婉音有些恍惚,李司夜是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子,自己的任务是攻略他辅佐他,然后他们会成为受万人敬仰的帝后。
只是她也不知为什么出现这许多偏差,李司夜的青云路竟然是这样坎坷,他像极了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自己已经在他身上砸了许多人力和银钱,他最后竟然半点回馈都没有给自己。
但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真心实意喜欢过的,可看着他那秃秃的两个肩膀,她觉得有些接受不了,甚至有一种恶心感觉。
所以她别开头去,不在看李司夜,“阿夜你知道么?长庆伯爵府满门,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李司夜当然知道了,可是他现在不但失去了双臂,还有满身的伤,不然他一定要将这个可怜的女人抱在怀里安慰的。
不过最终也只能干干地道了一句:“我知道。”
便听得何婉音悲痛欲绝的声音响起:“你既然知道,便该晓得,如今能替我报仇的,只有李木远了。”
李司夜不但听说了长庆伯爵府被满门抄斩的事情,他还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忽然那心里升起一股怒火来,“所以,你要嫁给那个老男人么?”
何婉音好像哭了,不过她此刻是背对着李司夜的,但那带着哭腔的声音还是传进了李司夜的耳朵里。“阿叶,我要报仇,只能如此了。还有,我也要替你报仇,灵州那些人,远超了我的预料,天星阁已经不在了,长庆伯爵府也没了,我如今也无人可用,只能借他人之手。”
她的言语之中,满是被逼无奈。
使得李司夜一下就感动,又开始自责怨恨起自己来,“都怪我,若是我……”他想说若不是他被那些奸人斩了双臂,他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女人以献出身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