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捂着嘴巴,然后一阵阵呜咽悲绝的声音透过指缝传出来。
那声音钻进周梨的耳朵里,像是许多蚊虫一般好似就萦绕在她的脑子里,她一时只觉得双目所见,一片迷茫,天好像不是天,地好像不是地,四处摇晃着,叫她头晕目眩得难受。
她整个人也软绵绵地顺着身后的桦树滑了下来,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树杆上,喃喃念道:“所以,芦州终究是没有躲过去么?”
周梨的绝望反而叫王洛清冷静了几分,也慢慢在她身旁蹲下来,“如今不知什么光景,宋公子他带着一队人回去查探了。”又想到宋公子和林公子都带着小娃娃,尤其是宋公子,还带了个一岁不到的小女娃儿,那芦州又如今全是叛军,他们该怎么活才是?一面与周梨细说起来。
一直不曾见到宋晚亭的身影,周梨都以为是他已经死了,没曾想听得王洛清说,又倒转回了芦州,且那林清羽还跟着他。
又一细问,方晓得林家已是被叛军灭门,如今就只有林清羽当时在他们留宿过的客栈里躲过一劫,以及一个叫林家藏在腌菜缸里的侄儿。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就忽然悲伤不起来了,原来这乱世之下,这样的生死离别真真是家常便饭。
可这时候却听得王洛清的娇怒声,里面充满了怨气和不甘心:“如若我们是被叛军所围杀,倒也无话可说,可为什么来杀我们的,却是朝廷的军队呢?”
是了,李司夜可不就是朝廷的人么?身边带着的,还是当初李晟拨给他的亲卫军,代表着他这个帝王亲自到全州赈灾的那一伙呢!
也不知那亲卫军是如何被李司夜跟何婉音收服的,如今竟然鞍前马后地跟着他们四处奔走。
先是抛弃了岌岌可危的豫州,眼下又跑到这全州来截杀这一帮老百姓。
周梨是想不通前面的问题,但是已经带着千军万马消失很久的李司夜忽然在全州截杀这些人,只怕已是知道灵州的真实情况,且自己这一帮人,多半已经被他和何婉音纳入了仇人名单。
不然周梨自己都没有办法解释,为何李司夜要费这样的心思跑来全州截人。
夜空穹顶如同阴霾一般压在大家头上的乌云层,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一抹带着属于这个时节冷冽的月光洒落下来。
不是十分明亮,所照到的地方,也隐隐有一种垂败潦倒之意。
周梨将目光从休息的人群里收回,“你也去休息吧。”
王洛清却没有,而是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那月亮几次从云里出来,又被掩了进去,几个来回间,偶尔听到夜莺虫鸣声,却多少凄凉之意。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忽然听得村口处传来脚步声。
寂静的夜色里,这座空旷了许久的村子,自带着将声音无限放大的功能,所以来人踩在村口泥泞中的脚步声,一下就传进了周梨的耳朵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桦树下的她,倏然起身,目光猛然朝村口看去,一面按住要起来的王洛清,“我去看便好。”
脚步声并不是很多,只有一两个,所以她倒是不担心,若真是李司夜的人,那她手里的小弩也能对付得过来。
王洛清也没敢与她添乱,“师父小心。”
周梨轻脚轻手走了过去,试图将自己的脚步声减得小一些,然后找了一处才长起来的杉树苗后躲起来。
那两个人的身影逐渐近了,她按着手腕上的小手镯,随时一副准备出手的样子。
没想到,那来人中,竟然有一个是陈慕。
她不禁松了一口气,从杉树丛后走出来,“怎样了?”
陈慕走得显然很急,脸在薄薄的月色下,有些泛红,额头的汗水密密麻麻的。“阿初来了,还有那个晴儿,竟是尾随在我们身后追来了。”
就是不知道她如今脑子是好是坏。
周梨的出现,于王洛清陈夫人他们来说,仿佛是定心骨。
而白亦初的到来,对周梨何尝又不是一粒定心丸呢?但她还是没有办法在这里等,因为自己的梦里,白亦初一直都被那李司夜压得死死的,即便他各方面的能力都远在那李司夜之上,可是命运就是要这样捉弄人,总是有千奇百怪的方式,让李司夜成为那个赢家。
就如同自己白天时,那弩箭明明是瞄准了李司夜的,哪里晓得他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抓了个人来作挡箭牌。
而且按照李司夜当时那吃惊的神色,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放箭,一切都是偶然。
这叫周梨忽然慌起来,一把扯着陈慕的手臂问:“战况如何?”
陈慕想了想,“他们已是那强弩之末,你不必担心。”
周梨如何不担心?何况牛满山他们早就已经精疲力尽了,更不要说已经逃了躲了多日的云众山一行人。
月光虽是淡,但陈慕还是见着周梨脸色的神色实在不好,有些担心她偷偷跑去,这不是添乱么?又想到她这前前后后忙碌,不得半日的休息,便一狠心,抬起手臂只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