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娘子醒了,麻颇原本呆滞的脸上,刷地一下,泪水糊了满脸。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盖因未到伤心处。
迷迷糊糊醒来的张娘子还很虚弱,可仍然抬手轻轻抚摸着麻颇的脸颊“麻蛋的,好疼啊”
“以后再不让你疼了”麻颇握着张娘子的手在唇边亲了又亲“以后再也不单独放开你的手了。”
张娘子点头“金子银子都归我,不过我只是睡了一觉,你怎么变得这般丑了”
麻颇的脸抽搐了半天,到底还是咧嘴笑了一下“一会儿我就去洗脸。”
清颜在一旁看着,见张娘子醒了,她也由衷地高兴。
张娘子看着清颜,拧住了眉“青娘子”
“是我。”清颜上前一步,拉住了张娘子的手“我才知道你是为了守护我受的伤,谢谢你。”
张娘子虚弱地摇头“应该的,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张娘子巾帼不让须眉,实在让人钦佩。”清颜心中感动,衷心夸赞道。
“唉,倒是大可不必这么夸。”张娘子忽然道“谁不是为了五斗米折腰。饷银能加倍不算工伤不会给我升官不”
灵魂三问将清颜问得笑了。
“饷银我给你,工伤我不知道锦衣卫那头怎么算,但是肯定是。升官我不敢保证,你想要什么样的官职到时候我给你留意留意”
“钱多事少,离家近。”张娘子直言不讳。
清颜眼中笑意更深“没毛病。你先好生将养,回头我定然给你找个好职位。”
一旁的麻颇再也看不下去了,赶忙打着圆场“娘娘别听她戏言,当不得真”
谁知,床上的装娘子不乐意了“狗男人,女子说话哪有男子插话的时候,我说的句句是真,发自肺腑的真,振聋发聩的真,比真金白银还真”
说着,她作势要起身,牵动了伤口,发出了嘶的一声。
吓得麻颇心惊肉跳“好好好,你说的都对,你说如何便是如何,快,快安生地躺下,好好将养”
张娘子瞪了麻颇一眼,这才安静地躺了下来。
她身受重伤,身体还没完全复原,只说了这几句话,便眼皮子发沉,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清颜很是喜欢如此爽利大方的女子,便对麻颇说道“张娘子实在是个妙人”
麻颇宠溺地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张娘子,又扯上来被将她细细地盖好,掖好了被角。
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让娘娘见笑了”
说着,歉意弯腰行礼。
“真的不必多礼。”清颜转身就要往外走“既然张娘子没事,我便放心了。”
清颜刚转身,麻颇跟了出来,再次郑重道“娘娘恩义,麻颇铭记于心,结草衔环也定会报娘娘的恩德。”
“好,那我就等你的报答。”
清颜随口说道。
麻颇却极为郑重地点了点头,恭送着将清颜送出了门。
清颜刚出门,门外站着几个内侍,手上带着托盘“奉陛下旨意,张娘子尽忠职守,侠胆忠义,特赐白银万辆”
麻颇郑重将人迎到门里,接了赏赐。
他先前心头记挂着张娘子的身子,心头压着石头,脸上挂着担忧。
见谁都没有好脸,如今张娘子人既已醒来,脸上终于带了丝活泛劲儿。
往日里的那个八面玲珑的锦衣卫指挥使再次回归。
他与来人寒暄了几句,客气地将人送走,刚要关门,门外伸出一只腿。
他下意识低头往上看了一眼,来人身着蟒衣。
锦衣卫是飞鱼服,再往上,便是蟒衣。
蟒衣如像龙之服,与至尊所御袍相肖,但减一爪耳。
能身着蟒衣的,满朝上下也没几个。
麻颇心中一凛,嘴里已经比脑子快了一步“沈指挥使。”
来人正是沈炼。
沈炼身着黑色蟒衣,外披黑色斗篷,头戴黑色官帽,脚踏黑色官靴,整个人从头黑到了脚。
再加上他整个人面无表情,如丧考妣的脸。
如同地狱爬出来的使者,让人见之就不大爽利。
沈炼也不废话“人可醒了”
麻颇咧嘴笑了下,“醒了。”
说着,他弯腰行礼“快请进”
任何时候,在职场中,关系维持都不简单,同样的提拔,同样的陛下的青睐,给了你,便没了我。
所以两个人同属锦衣卫,麻颇本在沈炼下头。
指挥使明明是沈炼,只可惜后来他家中出事,便让麻颇钻了空子,爬了上来。
所以先前两个人的关系很是微妙。
两个人又各有拥趸,明争暗斗时候也不少,副指挥室温良却跟两个人的关系都好,没少居中调和。
这才维持了面上的和谐。
可麻颇向来是对沈炼不甚恭敬,沈炼也向来不太在乎。
如今两个人的关系居然